“前路山道，皆是笋一样密密麻麻竖着的竹签。”
被亲兵刀牌手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邓茂，一等出坑，就趴在坑边，双手撑地，倾身呕喉大吐。
大胆的黄巾懦夫，割帐踹蓬而入，很快“没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一只只洁白的山羊，一对对前蹄被绑在立鼓，横杆麻绳之上，后蹄不竭蹬踏鼓面，收回一阵阵“咚，咚咚咚，咚”的无韵律鼓响。
本该行远的黄巾士卒，堵在了火线山路之上，皆躬腰俯身，割麦一样的在地上摸索着甚么。
一头头山羊闻声，皆扭头朝邓茂张望，眼神无辜……
可整整半晚未睡的邓茂，始终未等来赤旗军拔营的动静。
吐到酸水皆涸的邓茂，接过亲兵解下头巾，草草一抹脸，俄然昂头朝葫芦谷的方向大喊一声。
帅帐前场，一杆“仙”字大旗下，一面面朱漆军鼓被侧立，横放在地。
视野中，还能看到火线山路两旁，很多的黄巾士卒，贴石岩坐在一旁，脱鞋抬脚，拔弄着甚么。
一众邓茂亲兵与黄巾刀牌手，也不肯大眼瞪小眼的看大帅笑话，一等令下立时同声照应。
笑完，又是小脸一沉，双眼发寒，“不过那是私谊。李小仙公私不分，妇人之仁，为了重温与吾同恭之谊，宁戏虎自娱，错失用计诛本帅之机，如此轻浮，置其麾下士卒安危于何地？”
谷中搭了个高台，上摆一溜高背大椅，人坐在上面，借助高度，平视便可俯瞰谷口与山道内的战况。
……
少时，“嘭”的一声，一朵烟花直穿云霄，陡时在空中炸开……
来回葫芦谷南口营地，与四桥黄巾大营的探马，传来的动静皆大同小异。
“杀啊！”
邓茂心中滴血，嘴上却不能不把场子朝回找找，不然本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坑进粪坑，一世贤明，必尽没于此坑。
“空的。”
黄巾众皆暗吞口水，偷眼瞄落汤鸡一样的邓茂，神采恭敬，皆点头不已，谁也不敢打岔，无人敢稍露异色。
“啥也没有。”
一旁的黄巾卒吃紧帮腔，“若要撤下，非再添一人搀扶不成。”
身前几个黄巾伤卒，见邓茂眼神不解，相互架着把一条条腿抬了起来，亮出了一个个草草包扎的脚底板。
草履，竹签，专裹足底板儿？
未免周遭环境突变，惊醒椅中睡去的邓茂，亲兵只是为其轻手搭了个薄毯。
“…噗，呕。”
幸运能冲至谷口的黄巾捍勇之辈，面对绵甲，牛皮大衣，藤甲三层包裹的北方军重甲士，与杀躲在钟里的人差未几，莫说以命换命，黄巾伤亡一百，能伤一个重甲士就不错。
一队相互搀扶，惦着脚走来的黄巾卒，此中一人扛着个木牌，见邓茂领兵亲至，赶快把牌子递了过来。
狗日的李小仙，你可别让我抓着你。
赤旗虎帐帐依立，营中鼓声仍然响奏不断。
邓茂悄悄发狠：等我抓着你，不消刀砍你，我特长挠死你。
……
一股浓厚的恶臭，随邓茂掉进坑中，搅动浮波，瞬时散逸而出，惹得一旁亲兵惊声大呼，纷繁朝粪坑围了畴昔，躬身跪地，七脚八手的拉邓茂。
未用土块草絮包扎的几个鲜血淋漓，疮口发黑的脚底板一亮，邓茂顿时就是眼神一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口仿若被重拳猛击一计，闷的短长。
葫芦谷北口，刚打退了居庸城下黄巾老弱的一波守势。
便是一个平常编席的篾条，不过砍宽点，削尖点，朝地上简朴一插，竟就成大阵了？杀伤竟堪比弓弩？
赤旗军大营空空荡荡，只要营帐依屹，红旗在飘，鼓声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