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官拜河东太守,自来高傲。当日怠慢了玄德,张飞性发,便欲杀之。玄德与关公急止之曰:“他是朝廷命官,岂可擅杀?”飞曰:“若不杀这厮,反要在他部下听令,实在不甘!二兄要便住在此,我自投别处去也!”玄德曰:“我三人义同存亡,岂可相离?不若都投别处去便了。“飞曰:若如此,稍解吾恨。”
玄德将兵散回籍里,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张来安喜县中到任。署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到任以后,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整天不倦。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玄德疑在遣中。
玄德曰:“不容寇降是矣。今四周围如铁桶,贼乞降不得,必定死战。万人一心,尚不成当,况城中稀有万死命之人乎?不若撤去东南,独攻西北。贼必弃城而走,偶然恋战,可即擒也。”儁然之,随撤东南二面军马,一齐攻打西北。韩忠果引军弃城而奔。儁与玄德、关、张率全军掩杀,射死韩忠,余皆四散驰驱。正追逐间,赵弘、孙仲引贼众到,与儁交兵。儁见弘势大,引军暂退。弘乘势复夺宛城。儁离十里下寨。方欲攻打,忽见正东一彪人马到来。为首一将,生得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吴郡富春人也,姓孙,名坚,字文台,乃孙武子以后。年十七岁时,与父至钱塘,见海贼十余人,劫取贩子财物,于岸上分赃。坚谓父曰:“此贼可擒也。”遂奋力提刀登陆,扬声大呼,东西批示,如唤人状。贼觉得官兵至,尽弃财物驰驱。坚赶上,杀一贼。由是郡县着名,荐为校尉。后会稽妖贼许昌造反,自称“阳明天子”,聚众数万;坚与郡司马招募懦夫千余人,汇合州郡破之,斩许昌并其子许韶。刺史臧旻上表奏其功,除坚为盐渎丞,又除盱眙丞、下邳丞。今见黄巾寇起,堆积乡中少年及诸商旅,并淮泗精兵一千五百余人,前来策应。
适督邮行部至县,玄德出郭驱逐,见督邮见礼。督邮坐于顿时,惟微以鞭指答复。关、张二公俱怒。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玄德侍立阶下。很久,督邮问曰:“刘县尉是何出身?”玄德曰:“备乃中山靖王以后;自涿郡剿戮黄巾,大小三十余战,很有微功,因得除今职。”督邮大喝曰:“汝诈称皇亲,虚报功劳!目目前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贪吏!”玄德喏喏连声而退。归到县中,与县吏商讨。吏曰:“督邮作威,不过要贿赂耳。”
玄德曰:“我与民秋毫无犯,那得财物与他?”次日,督邮先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
张宝观点了法,急欲退兵。左关公,右张飞,两军都出,背后玄德、朱儁一齐赶上,贼兵大败。玄德瞥见“地公将军”灯号,飞马赶来,张宝落荒而走。玄德发箭,中其左臂。张宝带箭逃脱,走入阳城,死守不出。
因而三人连夜引军来投朱儁。儁待之甚厚,合兵一处,进讨张宝。是时曹操自跟皇甫嵩讨张梁,大战于曲阳。这里朱儁打击张宝。张宝引贼众八九万,屯于山后。儁令玄德为其前锋,与贼对敌。张宝遣副将高升出马搦战,玄德使张飞击之。飞纵马挺矛,与升交兵,不数合,刺升落马。玄德麾军直冲畴昔。张宝就顿时披发仗剑,作起妖法。只见风雷高文,一股黑气从天而降,黑气中似有无穷人马杀来。玄德赶紧回军,军中大乱。败阵而归,与朱儁计议。儁曰:“彼用妖术,我来日可宰猪羊狗血,令军士伏于山头;候贼赶来,从高坡上泼之,其法可解。”玄德听令,拨关公、张飞各引军一千,伏于山后高冈之上,盛猪羊狗血并秽物筹办。次日,张宝摇旗擂鼓,引军搦战,玄德出迎。比武之际,张宝作法,风雷高文,飞砂走石,黑气漫天,滚滚人马,自天而下。玄德拨马便走,张宝驱兵赶来。将过山头,关、张伏军放起号炮,秽物齐泼。但见空中纸人草马,纷繁坠地;风雷顿息,砂石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