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大喜拜谢。操又曰:“刘景升既死,其子降顺,吾当表奏天子,使永为荆州之主。”二人大喜而退。荀攸曰:“蔡瑁,张允乃谄佞之徒,主公何遂加以如此显爵,更教都督水军乎?”操笑曰:“吾岂不识人!止因吾所领北地之众,不习水战,故且权用此二人;待成事以后,别有理睬。”
催动全军,漫山塞野,尽至新野下寨。传令军士一面搜山,一面填塞白河。令雄师分作八路,一齐去取樊城。刘晔曰:“丞相初至襄阳,必须先买民气,今刘备尽迁新野百姓入樊城,若我兵径进,二县为齑粉矣;不如先令人招降刘备。备即不降,亦可见我爱民之心;若其来降,则荆州之地,可不战而定也。”操从其言,便问:“谁可为使?”刘晔曰:“徐庶与刘备至厚,今现在军中,何不命他一往?”操曰:“他去恐不复来。”晔曰:“他若不来,贻笑于人矣。丞相勿疑。”操乃召徐庶至,谓曰:“我本欲踏平樊城,奈怜众百姓之命。公可往说刘备:如肯来降,免罪赐爵;若更执迷,军民共戮,玉石俱焚。吾知公忠义,故特使公往。愿勿相负。”
瑁遂与张允同至樊城,拜见曹操。瑁等辞色甚是谄佞。操问:“荆州军马赋税,今有多少?”瑁曰:“马军五万,步军十五万,水军八万:共二十八万。赋税大半在江陵;其他各处,亦足供应一载。”操曰:“战船多少?原是何人管领?”瑁曰:“大小战船,共七千余只,原是瑁等二人掌管。”操遂加瑁为镇南侯、水军多数督,张允为助顺侯、水军副都督。
行至襄阳东门,只见城上遍插旗号,壕边密布鹿角,玄德勒马大呼曰:“刘琮贤侄,吾但欲救百姓,并无他念。可快开门。”刘琮闻玄德至,惧而不出。蔡瑁、张允径来敌楼上,叱军士乱箭射下。城外百姓,皆望敌楼而哭。城中忽有一将,引数百人径上城楼,大喝:“蔡瑁、张允卖国之贼!刘使君乃仁德之人,今为救民而来投,何得相拒!”众视其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乃义阳人也,姓魏,名延,字文长。当下魏延轮刀砍死守门将士,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大呼:“刘皇叔快领兵入城,共杀卖国之贼!”张飞便跃马欲入,玄德急止之曰:“休惊百姓!”魏延尽管号召玄德军马入城。只见城内一将飞马引军而出,大喝:“魏延知名小卒,安敢造乱!认得我大将文聘么!”魏延大怒,挺枪跃马,便来交兵。两下军兵在城边混杀,喊声大震。玄德曰:“本欲保民,反害民也!吾不肯入襄阳!”孔明曰:“江陵乃荆州要地,不如先取江陵为家。”玄德曰:“正合吾心。”因而引着百姓,尽离襄阳通衢,望江陵而走。襄阳城中百姓,多有乘乱逃出城来,跟玄德而去。魏延与文聘交兵,从已至未,部下兵卒皆已折尽。延乃拨马而逃,却寻不见玄德,自投长沙太守韩玄去了。
却说玄德同业军民十余万,大小车数千辆,挑担背包者不计其数,路过刘表之墓,玄德率众将拜于墓前,哭告曰:“辱弟备无德无才,负兄依托之重,罪在备一身,与百姓无干。
望兄英魂,垂救荆襄之民!“言甚悲切,军民无不下泪。忽哨马报曰:曹操雄师已屯樊城,令人清算船筏,本日渡江赶来也。“众将皆曰:江陵要地,足可把守。今拥公众数万,日行十余里,似此几时得至江陵?倘曹兵到,如何迎敌?不如暂弃百姓,先行动上。“玄德泣曰:“举大事者必以报酬本。古人归我,何如弃之?”百姓闻玄德此言,莫不伤感。
却说玄德引十数万百姓、三千余军马,一程程挨着往江陵进发。赵云庇护长幼,张飞断后。孔明曰:“云长往江夏去了,绝无覆信,不知如何。”玄德曰:“敢烦智囊亲身走一遭。刘琦感公昔日之教,今若见公亲至,事必谐矣。“孔明承诺,便同刘封引五百军先往江夏求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