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彩此时堪堪走到门口,俄然听到父亲提到本身,一时倒不好冒然入内,只得生生愣住脚步,心中暗嗔道:“父亲也真是的,在外人面前提这些做甚么。”
隔壁兄长的院子传来宏亮喧闹的响声,想来那群逐鸡喽啰的朋友们已经闹疯了。张星彩不由摇了点头:“还觉得兄长退隐后能沉稳些,不想还是这般贪玩的性子。”
父母兄长只道她爱好诗书,却不知她真正体贴的,乃是家国天下。
却说在张苞院中,张飞高坐堂中,小辈们环抱而坐。
实则以张飞之辈兼顾份,实在不宜久留,只因小辈惊骇之下,不免心中拘束,放不开手脚饮了。
直到本日傍晚,兄长朋友说了那一句“……令妹这是有须眉之志呀……”。这句话便如暮鼓晨钟,深深敲击着她的内心。
张飞喝道:“你这娃娃还会作诗?倒是…倒是不普通,还不念来!”
她是张飞的长女,因其母夏侯氏临蓐之夜,张飞陡见银河灿烂,故而取了奶名星彩。张飞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一心想培养个名流风骚的后代,但是其宗子张苞自小恶劣,不肯读书,只爱舞刀弄枪、骑猎玩乐,直把猛张飞气得不可,逮着就是一顿好打。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从姜维吟念出第一句开端,张星彩就已深深堕入这大气滂湃、乐天豪放之诗意中去了。
星彩模样性子都是随了母亲夏侯氏,又兼在乃父决计培养之下,饱读诗书,长大后竟真养成了一个温馨淑娴、蕙质兰心的好性子。
行到半路,忽有一个动机闪过:“听兄长称呼,那人仿佛叫做‘伯约’,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府中……”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诗皆有性,她爱曹子建的诗句词彩华茂,也爱诗句背后那一份骨气奇高、卓尔不群的气度,更爱诗句高低披收回来的慷慨激昂、殷殷切切的报国之心。她从未曾见过曹植,但在她心中,男儿就应当像曹子建诗中所云普通“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才是男儿当作之诗……”
实则右将军府中,统统人都惊骇张飞,便是夏侯夫人也劝不动他分毫。阖府高低,唯有张星彩一人能让张飞“昂首服从“,也算是卤水滴豆腐,一物降一物。
张星彩心疼父亲,叮咛侍女去后厨筹办一锅醒酒汤后,本身披上一件挡风的褙子,便缓缓向兄长院中走去。
她呆立廊下,心驰神驰,口中几次吟念:
在她心中,这人间豪放之作莫过于曹操父子的《观沧海》和《薤露行》,但堂中那人的所吟的诗句朗朗上口,气势上反而更胜一筹。
虽有男儿志,却为女儿身。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现在,张星彩正在捧着一册临淄侯曹植曹子建的文集细细品读。这本文集是她外祖父上个月随信寄来的。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张苞隔壁院子所居住的乃是其妹张星彩。
不知怎得,他感觉与面前的姜维非常投缘,因而指着姜维,大着舌头道:“你…你这娃娃,武功过得去,酒量嘛,也很合俺…俺老张的胃口。不过年青人除了练武喝酒,还很多读书。顿时能安邦定国,马下能出口成诗,这才是俺老张真真佩服之人。可惜这世上并无这等豪杰啊!”
她忽得非常想见一见这位即能从琴音读懂本身、又能念出如此诗句之人。
只是他即使海量,毕竟上了年纪,耐烦比不得当年。也不知酒过了几巡,此时张飞已是有些醉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