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随他膜拜,听他说到这里,将礼盒高高举起,拽下了蒙在上边的丝缎,暴露五块金灿灿的金饼。姜枫和黄盖分坐在周澈主位的摆布,两人对视一眼,都约略猜出了季墨的来意。周澈自也猜出来了。
“谁?”
黄盖嘿然,笑道:“这就是季墨么?”
季墨有些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地说道:“周君,俺已赔罪,你就莫再和俺普通见地。这钱你不收,俺归去没法给长兄交代。”
黄盖固然自习读书,好兵法,毕竟长年在乡中,不知时势,不知时下治政的民风,这点就不及在洛阳住了几年的周澈眼界开阔,有了此杞人之忧。不过呢,此中盘曲不敷为外人道也。周澈也只是笑了一笑,简朴地说了句“你过虑了”,便不再往下细说。
周澈退隐为吏,首要为的是保命、聚众,若无隽誉,如何聚众?自不会昏头昏脑地做事,使自家的“名声”变坏。在这方面,他不但比黄盖考虑得早,并且也比黄盖考虑得清楚。他笑了笑,说道:“公覆,你多虑了。”
乡卒禀报说道:“报周君,院外来了两人。”
“如何不算?按律:不管是官吏求而谢,或不求而谢,都是贪受。”周澈果断推让,不肯收。
季墨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周澈楞了一下,颇是纳罕,心道:“季墨来何为?”姜枫和黄盖也是惑然。他一时想不出答案,说道,“请他出去吧。”
周澈面若无事,仿佛底子没把季墨刚才的无礼放在心上一样。他翻看着说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或是季亮女干辱人妻,或是季墨殴人致伤,又或是季氏别的的族人藏亡匿死、与季父妻妾和/女干、烧民室屋宅、逼民自卖为奴婢,最严峻的也只是劫夺。这些罪过,‘奸罪非罪’,强/奸、****罪不至死。殴人伤亦不至死。烧民室屋宅、逼民自卖为奴婢也不至死。劫夺虽极刑,死一人罢了。……,另有明天的高利贷案,这些罪过可不敷将其族诛灭门!”
“季家的季墨和他家的来宾吴庸。”
他将案几上的竹简收起,沉吟半晌,说道:“季墨勇夫一个,不值一提,但他的兄长看来倒是小我物。”
黄盖在边儿听他两人对话,有点担忧,说道:“周君,这季氏虽罪大恶极,并冲撞了你,罪该万死,但是你方才上任,就俄然下此毒手,族灭乡中大姓,会不会被外间传为残暴酷烈?”
会方才开完,周澈正一边翻看竹简---于涣案的供词,想着高利贷的事情,一边与姜枫和黄盖说话。
吴庸跟在季墨的后边,腾出一只手,悄悄地拽了一下季墨的衣裳。季墨不情不肯地膜拜在地,伏首施礼,大声说道:“周君,俺是奉俺大兄之命来给你报歉的。那天在里门以外,获咎了周君的朋友,俺大兄晓得后,将俺好生怒斥了一顿,令俺来给周君赔罪。”
“此话怎讲?”
季墨从小到大,从没给人道过歉,更别说使钱赔罪,早就不耐烦了,听得周澈这么说,也干脆闭嘴不言,也不再理睬吴庸的连连表示,只愣愣地待在堂上,仰脸看梁,等姜枫从后院拿了五千钱过来,马草率虎朝着周澈揖了一揖,把剩下的阿谁金饼和钱拢在一块儿,提起就走。
周澈笑道:“这如何能够?按朝廷律法:‘吏受赇枉法,皆弃市’。季君,你这不是给我赔罪,你这是想害我啊。”推让不肯收。
乡卒自去传令,季墨和吴庸来出院中,登上堂内。周澈见吴庸手上捧了一个礼盒,就是不知内里盛了甚么物事,被丝缎挡住。季墨挺胸举头,站在堂下,左顾右盼,看看姜枫、看看黄盖。姜枫蒙着脸,黄盖也面熟。他见不熟谙,又转目来看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