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尚早,前院诸人多还在安睡,只要庆锋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院中扫地。
周澈想到此处,周仓明天聊姜枫之事时说到一个光武天子期间名叫周党的远房族人,此人曾受乡佐欺侮,后去京师肄业,读《春秋》,读到齐襄公九世不忘复仇,晓得了复仇之义,“闻复仇之义”,便“辍讲而还”,回籍去找阿谁乡佐,约期决斗。
颍川等地在先秦时是韩、魏故地,战国时这里的复仇风习就非常流行,孟子还专门讲过。西汉时很多为人复仇的侠者都是这里的人,如郭解、韩孺、剧孟、薛况。
对两汉的复仇之风,颍川大儒荀悦曾经做过一番阐述:“或问复仇古义也。曰:‘仇,复仇可乎’?曰:‘不成’。曰:‘但是如之何’?曰:‘有纵有禁,有生有杀,断之以法,是谓义法并立’。”
庆锋说道:“可不是么?秋分都过了,没两天就是寒露。莫看中午的日头还毒,说要变天也是快得很。”
当过平皋县长的张歆也放过为父母复仇的人。“有报父仇贼自出,歆召,因诣阁曰:‘欲自受其辞。’既入,解械,饮食,使发遣,遂弃官逃亡”,厥后“逢赦出”,“由是乡里服其高义”。
荀悦的这个结论,对后代中国当代法学,有关复仇的法与伦理的干系有着深重的影响。如唐朝韩愈和柳宗元停止切磋,上疏朝廷的奏章,都是遭到荀悦的开导。
秦汉之际,复仇是被视为公理的。
“‘高秋八玄月,白露变成霜’。这气候,就要冷起来了。”凉凉的晨风吹动周澈的衣袍,他没感觉凉,反而精力一振。
晨光垂垂亮了起来,贴在天涯的月弦,先是变成淡淡的一抹,继而消逝不见。东方云霞光辉,光芒四射,一轮朝阳跃出了空中,给山林、给郊野都染上了红彤彤的色采。
汝南郡兵曹掾王子祐杀了陈公思的叔父,陈公思就杀了他,为叔父报仇,然后“还府归死”,“时太守胡广觉得公思回想叔父,仁勇昂扬,手刃仇敌,自归司败,便原遣之”。
另有开篇几章曹操四叔嘴里的胡广也放过复仇之人。
陈留郡名流申屠蟠少年家贫,当过漆工,他郡中有一“缑氏女玉为父报仇,杀夫氏之党”。
因这类民风,社会上遍及存在对复仇者的怜悯和支撑,当时的官吏如果给复仇者弛刑或者放走他们,会获得官方的奖饰。
此时天未大亮,晨光在东方展开,映托出远处山林如黛,烘托出近处郊野翠绿。诸个里落如星罗棋布,漫衍郊野间,偶有鸡鸣犬吠的声音今后中遥遥传出,没有喧闹,给人静怡的感受。院舍前的管道上没有人,向南北延长,望不到绝顶,仿似一条黄带,将大地分红两半。
周澈喟然叹道:“我晓得为甚么高祖能以亭长之职,交友豪杰了!”秦末、前汉的游侠民风比现在更盛。
郅恽时为县门下掾,是个县吏,去县中自首。县令有点游移,恽曰:“为友报仇,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狱。县令跣足追恽,没追上,遂也去到狱中,拔出剑横在脖上威胁郅恽说:“你不跟我出来,我就他杀。”恽得此乃出,因病去。
周澈捏了捏手中的杂草,听着庆锋口语春去秋来,想到姜枫因老父受辱,就愤而杀之,心中感慨--两汉以孝治天下,孝武天子又独尊儒术,《春秋》大义以及诸经讲义非宋明之解。
光武帝到和帝九年,约莫七十年间,对复仇的节制是败坏的。桓谭曾上书朝廷,力主严惩复仇者,但遭到了光武帝的萧瑟,能够是光武帝受公羊学所倡导的复仇思惟之影响。章帝建初五年制定了《轻侮法》,明白规定从宽措置为父母报仇之人。这条法律一向持续了十七年,到永元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