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代来到了这里,而他终将也会被光阴淹没。他以看前人的目光来看当世人,而他毕竟也会被先人当作前人。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握之不得,留之不能,该有何求?在这乱世将来之际,他却只能争夺做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么?
裴元绍答道:“俺将县君的号令悉数传达给了各里各村。”汇报完环境,又道,“姜枫也是胆小,在闹市里杀人,难怪县中大怒。现在全县齐动,他怕是难逃追捕。”摇了点头,似是可惜。
临睡前,周澈出门转了转。
周仓饭量大,就着菜、酱,三两口将麦饼吃完,端起椀,跐溜跐溜地把豆羹喝个干清干净,抹抹嘴,朝别人案上的饭菜看去。
周澈哪儿会将这点小事看在眼里?只叮咛将之丢入犴狱,任凭韦强整治。
“如何?另有话说?”
庆锋答道:“起来了。”
“薪烛”扑灭得时候长了,呛鼻熏眼,等大师吃完饭,诸人清算好椀、盘,各去安息。
周澈安慰了他几句,拉住他的手,说道:“走,陪我进屋,和阿翁说会儿话。”
姜父见周仓狼吞虎咽的又将周澈给他的半个饼吃掉,便把剩下的饼又给了他半个,剩下的一个分红两半,别离给了姜俏和周澈。周仓毫不推让,接过就吃。周澈稍作推让,他就不欢畅起来,说道:“阿澈,你是嫌俺这个老头子脏么?”
他感慨地抬头望天,人间变幻,星空长存。那些星、这些星,亘古以来,看过了多少人间初见?又看过了多少秋风画扇?看过了多少豪杰崛起,又看过了多少豪杰暮年?
严伟凑畴昔,幸灾乐祸地拍打武柏的脑袋,连拍了好几下,转脸向周澈请命:“澈君,这厮嘴尖人滑,韦强卤莽,怕是问不出姜枫的下落。让俺来问他吧!”
……
夜色已深,路上早无行人。夜空茫茫,田野苍苍,在这六合之间,本身只如沧海一粟。
“偷跑返来?返来见他老父?”
他也有朋友,他也有家人,但都在后代,不在此时。周澈蓦地地又一次感到孤傲。
“如何会呢?您白叟家这两天用饭都少,我看在眼里,急在内心。”
……
严伟吃得慢,细嚼慢咽,像是用心勾引他似的,时不时拿起麦饼晃两晃。周仓咽口唾液,恨恨地转开首,将木盘拿起,凑到嘴边,去【舔上边残留的酱、菜。
周仓、韦强、庆锋是恭敬姜枫,对他父亲当然也毕恭毕敬。裴元绍、严伟、邢刚等也熟谙姜枫,晓得他的申明,畏敬他的威势,自也不敢对姜父有不恭。
“兄长返来了。”
“二兄闾里大侠,名声远扬,所过处,必有朱紫互助。”周澈把卫伯文的话反复一遍,安抚姜俏,“你且放宽了心,必不会有事。”
裴元绍今后院看了看,有点担忧地说道:“姜枫出了名的孝敬,我们将姜父扣押亭中,不知会不会触怒他?”想起了一种能够,问庆锋,道,“阿庆,你说他会不会偷跑返来?”
“你没找人去报讯么?”
裴元绍想了想,确也是这么回事儿,放下心来,说道:“你说的也是。”
这番酒徒之意不在酒的意义天然不能直言相告。
本亭中向有刑讯逼供,都是由严伟或邢刚为之。他两人是本地人,怕他们此后不好做人,才交给韦强,现在见严伟自告奋勇,自无不允,说道:“那就交给你问话。”
回到亭里,韦强问如何措置武柏。
“我去后院看看。”
韦强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是啊,周澈和姜家非亲非故,也不是姜枫的朋友,一个刚来上任的亭部,为何会对一个案犯的父亲如此照顾?姜俏虽幼年,不太通情面油滑,但人聪明,对此迥非常理之处早看出来了,只是一向没找着合适的机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