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心中稀有了,必是邢刚的兄长被追债追得无路可走,见许家的人对弟妇感兴趣,以是干脆就将邢妻卖了。一边是亲兄长,一边是自家老婆。亲兄长求着自家把老婆抵债,该如何办?邢刚回到亭中后沉默寡言,生闷气,不给诸人说,怕就是是以原因。
“路上遇见了文家的少爷,他刚打猎返来,收成甚多,送了这只野兔给咱。”
周澈听明白了,这事儿全怪邢刚的兄长,有钱还的时候不肯还,拿去与人合股做买卖,上个月买了一批伪劣假货,一下把钱赔完了。
一个月利钱一百五十,一年利钱一千八百钱。本钱四千钱,折合下来,存款的年利率百分之六十。周澈微微蹙眉。他虽没借过钱,但也传闻过,凡是来讲,当时假贷的年利率在百分二十高低,百分之六十较着太高。不消说,定是许家趁火打劫。
吃过早餐,周澈本想巡查亭部,却被裴元绍拦下。他笑道:“君连日练习士卒,多多辛苦。今儿便歇息一天,由俺们巡查就是。”非常主动地带了严伟、庆锋出去。
那男人打个哈哈,却不肯说了,只道:“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周澈微微一笑。
邢妻扭了扭身子,不安地说道:“邢郎没对周君说么?”
“你放心在家,许家的人若再有上门,你就奉告他们,后天必将欠钱还上。”周澈一边说,一边与韦强从屋中出来,走到院门口,对邢妻说道,“留步,不必送了。最晚后天中午,我必会使邢刚带钱返来。”
“兄公。”
上午下了半天棋,下午与姜父坐在树下说话。姜俏明天又回家了一趟,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卷《春秋》,跪坐树下,当真攻读,有疑问的处所便就教周澈。
“前几年大疫,阿姑病重,为延医买药,客岁借了许家四千钱。”
周澈心中一动,问道:“为何如此问?”
姜父见他俩和睦,乐得合不拢嘴,想起姜枫,不免又黯然神伤。周澈巧舌安抚,旋即又逗得他笑个不住。
院门翻开,出来一个美妇。
“便要将妾绑走顶债。”
她屋中只要一领席子,礼法:男女分歧席。周澈和韦强坐了,她只能站着。
“仲春。”
“俺们就是从横路亭来的。”
这是可贵落拓的一天。
她先时眼中含泪,这会儿面上飞羞,端得楚楚不幸。周澈瞧她的模样,心道:“长成这般模样,也难怪许家找你抵债。”问道,“当初的债约是谁签的字?”
院中被清算得干清干净,喂了两只母鸡,正蜷伏在鸡埘前的地上晒暖。
周澈细细扣问,方才晓得,本来邢家向许家乞贷的时候,所签文书上写得清楚:一年内还,月息一百五十;如果一年到期还不上,那么月息改成按前一年本息总计的百分之百。也就是:如果本息总计五千,从第十三个月起,每月的月息变成五百。
“便要如何?”
周澈不动声色:“到他家问问就晓得了。”
“抵债?”周澈顿了顿,安闲地问道,“你家欠许家了多少钱?”
见从他们这儿问不出甚么了,周澈与韦强持续往前走,走了几步,闻声那几个闲汉窃保私语,模糊听到一句:“那许家的人昨儿又来了,对老六家里说,最多再只脱期两日!……。”
多日的困难一下解开,邢刚脸上暴露久违的笑容,早晨不再独处,与世人一起吃了饭。次日一早,天尚未亮,他就起了身,借了马,迎着朝霞驰奔还家去了。
“横路亭亭卒韦强。”
周澈被他吓了一跳,心念电转:“莫不是那许家盛气凌人,阿刚一时受不得气,打伤了人?”说道:“你这是何为!快快起来。有何事体,渐渐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