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年约四旬,白面长须,面对荀贞的谦谨施礼,并不像别的府、县吏和士绅一样以大礼回之,而仅是行了个揖礼,答道:“中尉威震赵郡,丰亦久仰君名。”
荀贞对田丰的“揖礼”并不在乎,因为一则他知田丰“性刚”,二来也知田丰现在虽是白身,但据刘衡、邯郸荣所说,他此前却也是任过朝吏的。
瘿陶之围虽解,巨鹿却尚未全境光复,郡南的杨氏、下曲阳等县还在贼手。
“唉,贼众我势,我郡兵少,不瞒中尉,我虽有击贼安境之心,何如却无此力啊。”
酒菜开端前,郭典给荀贞先容陪坐的诸人,抢先容到田丰时特地减轻了语气,对荀贞说道:“今次守城御贼,多赖田君之谋。”
李左车是楚汉之际的谋士,其祖父是战国时赵之名将李牧,秦末诸侯并起,他帮手赵王歇,以功被封广武君,赵亡以后,韩信曾向他求计,他答复“百战奇胜”,韩信因之攻复燕、齐。
济水南岸,小战一场,荀贞部歼敌千余,褚飞燕亲断后,护联军主力安闲远撤。
荀贞的这个旧识不是官身,也非士子,是瘿陶的一个大姓家长,姓冯,冯氏不止是瘿陶的大姓,且是巨鹿的冠姓右族,巨富之家,良田数万亩。
“计将安出?”
有资格参与此次宴席的都是有身份之人,郭典一一先容结束,诸人落座。
“方伯的檄令上都说了甚么?”
“客岁歉收,郡府乏粮,今次以是能坚城恪守至今,多亏冯大师慷慨开库,借给了郡府万石粮秣。”郭典说道。
“茂材”,是比孝廉还要高一等的察举科目,能被举为州茂材的,要么是权贵后辈,要么是才德出众,田丰明显是后一种了。“侍御史”,是御史大夫的属吏,共十五员,品秩不是太高,六百石,但权力不小,“掌察举不法,受公卿群吏奏事,有违失劾举之”,前汉名臣严延年为侍御史时,弹劾过大将军霍光,有汉以来,有很多遣侍御史捕获大臣的例子。
荀贞施礼笑道:“田公之名,贞久闻之,今得相见,幸乃至哉!”
郭典感激荀贞率部驰援,邀荀贞进城,设酒摆宴,尽地主之谊。
田丰刚才说“中尉威震赵郡,丰亦久仰君名”,这句话不是客气,他的确是久闻荀贞之名了,本日见着荀贞,大要上他无甚非常,内里实在非常惊奇的。
荀贞叫荀攸过来,笑对田丰说道:“此我族侄荀攸。”
荀贞见田丰如有所思,知他是名重后代的大谋士,猜他或许会有平贼之策,乃笑问道:“想必田公定有平贼良策,贞愿闻之。”
确如田丰的阐发,褚飞燕固然通过各种手腕使贼兵各部承认了他主帅的位置,可到底根底还浅,在这个时候,略微给点内部的压力或者诱因,他们内部能够就会呈现分裂,州兵奔袭真定就是给他们的压力和诱因,褚飞燕必定是会去救真定的,可其他诸部的贼兵如杨凤等却不必然会跟着他去,如此一来,贼兵内部就分裂了,而一分裂,他们的力量就变得弱了。王芬、荀贞、郭典舍弃余贼,专击褚飞燕,就算不能将之尽灭,也必能重创之。
瘿陶离高邑只要二三十里,快马来回一天就够了,最多两天,王芬的回文就能来到。
瘿陶被围多日,一朝得救,县中军民欢娱,固然因是军争方罢,仓促间难以购置好宴,但遥闻着太守府外百姓们的喝彩热烈之声,参与酒菜的世人表情都很不错。
田丰又是茂材的出身,又任过侍御史,本身又性子刚傲,自恃才高,能对年纪悄悄的荀贞行个揖礼已是看在他很有军功的份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