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张望半晌,却不顿时点将出城,而是要求文太守命令:“请命城上诸部、曲偃旗息声,伏身於城垛下,不准露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城外少说又添了两三千人。
荀贞想起了一句话:“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文太守感觉气闷,不安地挪了下脚,没话找话似的说道:“波才想干甚么?”
戏志才细细察看城外的黄巾军,说道:“妖贼虽众,多狼藉无规律,不敷畏。”遥指某处,又道,“唯独彼处,贼众稍有规律,颇能列队结阵,是他们渠帅地点么?”
文聘跃跃欲试,问道:“荀君,我们是直击波才的主阵,还是先把城郊的贼兵扫清?”
站得高,风很冷。高处不堪寒,他浑身彻骨冰冷。
反对的是五官椽韩亮。
荀贞领着许仲、文聘等人,曲身下了城头。
黄巾士卒没有想到会有人俄然出城打击,长久的慌乱后,较远处、远处的士卒纷繁向荀贞这里涌来。波才的战车边战鼓再度擂响。黄旗各处,战鼓震天。周遭几十里的雪地上,黄巾士卒就像一波波的巨浪也似,前浪方到,后浪又起,铺天盖地,几近在半晌间就把荀贞等人淹没此中。
文太守抓住城垛,强撑着站稳,望着城外,喃喃地说道:“真是蛾贼。”他也有和荀贞近似的感到。
荀贞召许仲、文聘、江禽、陈褒、刘邓、程偃、小任、高素、冯巩等等诸人近前,世人齐临城头,张望城外,挑选反击的方向。
没多久,城外的黄巾军发明了城上的非常。他们先是莫名其妙,随后有人大呼:“守卒逃了!守卒逃了!”成千上万人齐谛视城头,无数人挥举兵器,鼓噪号令:“守卒逃了!守卒逃了!”一拨拨的小帅赶去波才的战车前,要求策动攻城。
荀攸晒然,说道:“正如右兵曹史所言:虏兵虽盛,嚣而不整,不敷畏也。”
荀贞听出了他的意义,知他实在已被荀攸、戏志才压服,以是仍踌躇不决者,不过是担忧郡卒万一出城得胜,呈现折损,倒霉守城罢了,当下跨步出列,沉声说道:“右兵曹史、公达所言甚是。今贼初至,乌合之众,行列不整,军无步地,恰是我军反击良机,可急出而击之。贞愿带来宾出战,请明府领郡卒坐守。若胜,贼势受挫,利我守城;若败,贞死,郡卒得以保全,城犹不失。”
荀贞不如许以为。
阳翟的城墙很高,站在高处,极目了望,一个词儿跃上荀贞的脑海:“飞蛾。”
全部城都被围住了。远处、近处,东边、西边,官道上、城外的空地上,田野上、林木中,除了颍水那一面,到处是大多衣衫褴褛、拿着五花八门兵器的黄巾士卒。大略计算,起码上万人。另有更多的人正在从远处奔来,隔得远,望上去他们仿佛只要蚂蚁大小,但是满山遍野都是。
守城名为“守”,不是只“守”就行的。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攻守连络才是守城的正道。
荀贞眼明手快,急将他扯住,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明府万不成倒!”太守,“郡将”也,一郡之主将。他如果栽倒城头,不消说,城上郡兵们的士气顿时跌落谷底。饶是如此,荀贞已听到劈劈啪啪的一片声响,打眼观瞧,是一些守城的郡兵被吓得失手掉了兵器。
戏志才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年青,反应快,规复得快,很快就平复好了表情,笑道:“波才小有智谋,晓得先声夺人。不过只可惜,也只是小有智谋罢了。明府可知?当其领众来前,诚恳说,我另有些担忧我们能不能守住城池,今见其领贼众到,我倒是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