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东边、西边河水滚滚,河对岸万余汉兵旗号林立,正拦杀逃敌,河中黄巾兵卒密密麻麻的尸身随水波高低。城南野上伏尸何止上万,一眼望去的确看不到边,残肢各处,断剑弃矛到处,苍茫的暮sè下,残阳如血,极远处,只见地上遍是斑点,那些却都是敌我的尸身。三河骑士、西凉jīng骑驰马纵横,追杀残敌,汉兵在城外的各部步兵号令奔涌,竞相入城。
此人名叫阎忠,乃是凉州名流,家在汉阳,与皇甫嵩是同州人,两人早就了解,是为故交。他本是信都令,信都在巨鹿郡东边相邻的安平国境内,是安平国的都城,前不久方才去官,因跟着安平国的郡兵一起来了下曲阳城外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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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何?”
荀贞笑道:“玄德,吾弟也,我在吾弟营中何需你两人从侍?”
荀贞指着说道:“怪哉!夜已中宵,却如何另有兵卒在外?”刘备瞧了眼,笑道:“此必是云长、益德。”行至近处,公然是关张二人。荀贞笑问道:“这么晚了,二君怎还未睡?”
刘备少结关张,关张从其周旋毕生,再结赵云,赵云亦磨难相随,从无贰志,为平原相时,郡中有人结客刺杀他,因他待这刺客甚厚,竟使这个刺客不忍刺之,反将店主卖给了他。他自起兵,数十年中展转诸州,寄食各地,无立锥之地而能得陶谦、孔融之恭敬,袁绍父子、刘表皆曾郊迎,投奔曹cāo,曹cāo亦“礼之甚重”,南下,“荆州豪杰多归之”,避曹军而奔江陵,“荆州人士随之者十余万”。赵翼叹曰:“是时身无尺寸之柄,而所至令人倒置如此!”
……皇甫嵩设席帐中,诸将齐至,喝彩痛饮。
荀贞再三后顾,心道:“关羽、张飞皆虎狼之将,万人敌也,各有傲气,而对刘备却皆恭谨,尤其可贵的是这份恭谨乃是发自内心。刘备,真能得人!”
“畴前韩信不忍汉王的一餐之遇,丢掉了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的大业,利剑已顶住了他的咽喉,他才发悔怨之叹,这是落空了机会,运营又弊端的启事啊!
典韦倒是如何说都不肯走,没体例,荀贞只得请刘备给他俩安排住处,典韦、陈到却又不肯,终究两人在帐外侍立了一夜。
皇甫嵩沉吟半晌,说道:“天是时运,机是机遇。……,嗯,君言有理。”
阎忠却不说,而是先起家出了帐外,绕着帐篷转了一圈,肯定了帐外近处无人,这才回入帐内,移席至皇甫嵩席侧。皇甫嵩见他这般举止作态,不免生疑,乃笑道:“君有何天秘密讲?如此谨慎谨慎。”
战后,为震慑心存不轨之徒,皇甫嵩令把战死的黄巾兵卒的首级悉数砍下,堆於城南,筑成京观。数万个首级堆积成山。隔几里地远就闻见血腥之味,怯懦的人不敢从京观的边儿上走。
前两天下曲阳未克,皇甫嵩得空与他话旧,现在城克,有了余暇,两人遂於宴后夜谈。
荀贞虽能记着大部分部众的名字,乃至晓得他们的籍贯和家庭环境,能获得部众的畏亲恋慕,但是若论这份“亲热”,倒是远远不及刘备与他的义从们了。
“请说。”
“黄巾扰乱天下,固是祸乱,然对将军而言倒是可贵的时运。正因为有黄巾之乱,以是将军才气提十万步骑,安定南北,威震天下。将军觉得然否?”
各部在城外安营扎寨,每rìcāo练。如此这般,过了数rì。
皇甫嵩大惊失sè,霍然起家,起家得太仓急,几乎跌倒,连鞋子都没穿,赤脚奔到帐门口,翻开帐幕往外傲视,夜sè沉沉,帐外无人。他转回帐中,因为惊骇惊骇,额头上盗汗淋淋,他对阎忠说道:“君不要再说了,君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