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知荀贞明天要沙汰郡兵,为助荀贞能够行事顺利,他特地没带面巾,把脸露了出来。他脸上尽是纵横交叉的刀疤,人望一眼便觉可怖,再望一眼便觉胆怯,没人敢看他第三眼,闻他厉声喝问,面面相觑,无人出声答复。
魏畅对他的族父说:荀贞为了控兵权,恐怕会找借口把魏氏安插在郡兵里的奴客尽数沙汰掉。这句话他只说对了一半,荀贞确是想把郡兵节制在本身的手里,不过他倒是不屑找“借口”来沙汰诸家豪强之后辈、奴客的,这些后辈、奴客分歧格的自被沙汰,但只要合格,他却也会一视同仁,将之留下。饶是如此,本来郡中诸家豪强大姓在郡兵里为军吏的奴客、后辈总计不下五六十人,最后得以被留下的也还不到五人,——倒是因这些奴客、后辈或者毫无才勇,只是凭家中权势方能为军吏的,或者只是匹夫剑客,会些刺杀之术,却不通战阵之道。
刘衡被魏畅那么一劝,对荀贞也是生了点猜疑顾忌的,现在见荀贞亲来迎他,候於府外,执礼甚恭,摆足了下吏的架式,顿时猜疑顿去,顾忌全消,心道:“我就说中尉不是夺权之人!”
有高甲杀人立威在前,有辛瑷、典韦等扬武立威在后,被淘汰的吏、卒无人敢抱怨不平,无不昂首帖耳,顺服地从命荀贞之发落。
马队试骑shè,十二矢中半数以上者留下,未及六矢者淘汰。试过骑shè,再试骑阵,会者留下,不会但箭术优良、能骑shè脱靶十矢以上者亦可留下,余者淘汰。
都试是武事,刘衡、荀贞均披甲带剑。
荀贞命令,命郡卒左转,前边的坐下,中间的半蹲,后边的站立,齐观辛瑷驰马shè靶。
两人同上车中,前去校场。
刘衡登台的时候倒也罢了,前后的侍从虽众,然刘衡个矮,又胖,又生的慈眉善目,无有将威,又未曾交战疆场,亦无剽悍杀气,固然披甲带剑,却半点也不似个一军之主。
许仲乃回身请得荀贞将令,命台下的高甲、高丙:“将趋讙之人拿下!”
赵国多山,长年地翻山越岭熬炼出了赵国山民的敏捷本领,很多郡卒都能跃远,许仲、陈到的拔距或许不能冠绝郡兵,但典韦、刘邓的角抵、投石却足令郡兵咋舌。
六个骑吏各执分歧的乐器,骑着彩头末端的骏马,行在参与都试的郡卒前边,最早入场。
荀贞再又叨教刘衡,说道:“燕赵多慷慨悲歌士,场中诸君既能被选入郡兵,想来定都勇武兼人。贞部下的义从家兵从贞交战击贼,亦自发可称勇猛,试郡兵前愿先演武,以抛砖引玉。”
角抵场在右边,谛视旁观的郡卒们瞠目结舌。
典韦、刘邓两人之技最jīng彩的不是投石,而是角抵。
刘衡没法,只得在侍从的搀扶下向前勉强走了两步,举手表示伐鼓,开端都试。
郡卒的步骑们面向之处立有一个高台,刘衡先登,荀贞次之。
军乐是由专门的骑吏吹奏的。
待辛瑷shè罢,近处的郡兵瞪大眼细心去看,看得清楚,统统的箭矢皆正脱靶中,再去往地上看,地上倒是干清干净,未有一箭遗落。辛瑷顿时的箭壶里统共装了二十支箭,倒是无一落空。他shè得鼓起,把箭shè完了犹不肯离场,转首远顾苏则,遥相唤道:“阿则!箭来。”
鼓声毕。
荀贞瞧也不瞧他,向台下喝道:“夏侯兰!”
明天他的侍从还是未几,可换上了甲衣,带上了宝剑,又身处在校场杀伐之气重的处所,他的威仪立即就出来了。此时上午,阳光亮亮,场上诸部、曲的军吏瞻仰荀贞,只觉他铠甲刺眼,在许仲、辛瑷等的簇卫下,严肃实足,令人不敢久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