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一马抢先,直等奔到近前才勒住缰绳,坐下骏马正奔驰之时,一时收不住脚,勉强止住,扬起两条前腿,举头长嘶。他也不上马,便在顿时踞鞍扬鞭,居高临下地傲视诸人,大声问道:“尔等都是本乡吏员,来迎荀君的么?”
文聘年只十五六,尚未加冠,身虽长大,稚嫩未消,被骂一声“孺子”不错,但是“乃公”二字就很欺侮了。他勃然大怒,催马往前,挥起鞭子就往此人的脸上去抽,骂道:“乡野庸狗,藏获之种,也敢辱我?”藏、获二字是南阳方言,用来骂奴、婢的。
“拥慧”的阿谁吏员仓猝上前,双手持慧,躬身见礼。
荀贞马劣,走得慢。目睹文聘与这年青人就要动上手了,他才急赶慢赶地赶到近前,不及上马,驱马冲到他俩中间,暂将两人分开,叫道:“莫要脱手!莫要脱手!”翻身上马,两步跨上,抓住那年青人握剑的手,连声说道,“子绣毋怒!子绣毋怒!”侧脸叫文聘,“仲业,此便是我常对你提及的高君子绣,你还不快快上马?”
当前一人年事不大,二十多岁,头戴高冠,褒衣大袑,足下岐头履,腰间皮带钩,斜插了一柄宝剑,瞥见荀贞诸人奔驰过来,他迎上两步,远远地拱手作揖,大笑说道:“贞之,你可来了!”迭声催促阿谁拥彗的吏员,“还呆立着何为?还不快快上来驱逐!”
文聘听了荀贞的话,策马相让几步,跳下来。高2、高三冲至,举拳就打,他不避不让,手上举鞭,底下踢腿,两脚把这两人踹倒在地,随即丢下鞭子,侧身斜让,让过挺剑奔来的高素,再又今后退了几步,说道:“本来你就是高素。……,刚才不知是你,多有获咎。”
文聘固然幼年气盛,但是质本浑厚,虽看不上高素如许的乡间人,虽也愤怒高素的唾骂,可现在听了荀贞的话,还是上前来,赔罪报歉,说道:“高君,是我不对,不该辱你在先。”
这年青人恰是高素。
“不是?甚么不是?你在说谁不是?我不是,还是贞之不是?”
荀贞追上来,死死拉住他的袍子,说道:“子绣、子绣!仲业幼年不更事,你且看我的薄面,把剑收起!”哭笑不得,心中想道,“这叫甚么事儿?好好地来上任,却才到乡亭地界,便先剑马交兵!”对退到侧边的文聘说道,“仲业,你从我兄学经,算是我侄,子绣乃我友也,你是长辈,过来赔个不是。”又对高素说道,“子绣,仲业从叔乃县君村夫,现在廷中为吏,向来与我和睦,你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要与一个少年置气,快把剑收起来吧!”
县君、县吏吓不住他,但是豪杰不吃面前亏。拿定了主张,他还是假装不忿,部下却轻了,装成被荀贞拉住的模样,就势站住,忿忿说道:“贞之,我闻你明天上任,不堪欢乐,因此叫了乡中诸吏前来相迎!这小儿实在无礼,冲马扬鞭、辱我太过。要非看在你的面上,本日定要让他晓得我西乡高素的手腕!”故作愤怒地大力把剑收回鞘中。
荀贞莫名其妙,问道:“子绣,如何了?”
高素兀自念念不肯饶,要往上冲,没冲得两步,瞧见最厥后到的那几个披甲骑士都下了马,皆执刀剑站在文聘的身后,像是文聘的奴婢、侍从。
高素叫道:“死贼!你不知是我?明天就让你知知我是谁!”复又挺剑刺来。文聘再退了两步,说道:“我再三让步非是惧你,而是因知你恭敬荀君,故此给你三分脸面。你若不知好歹,我可不客气了!”高素骂道:“乃公自敬贞之,干你这小儿何事?休躲,吃我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