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迷惑地想道:“听宣博报告,这清楚就是一个轻侠世家。——只是奇特,却为何从未听许仲说过?”他在繁阳亭时,厥后与许仲同室而眠,夜里常谈天说话到很晚,也曾问过许仲本乡的着名轻侠,许仲从没有提起过有姓第三的,暗定主张,“待会儿需得再向许仲扣问一二。”
荀贞笑道:“我已承诺了别人不向别传,不能奉告你。”
荀贞拜倒在地:“鄙人荀贞,拜见宣公。”
文聘催马赶上他,打断了他的思虑,猎奇地问道:“荀君,你在宣家待了那么久,都和那乡三老说甚么了?”
他引着荀贞、时髦来到堂前阶下,请荀、时先行,荀、时逊让,如此谦让三番,三小我一同登阶。东为主位,西为宾位,宣咸从东边上,荀贞、时髦两人从西边上。
荀贞惕然再拜:“小子讲错,知错矣!”自称“小子”,以长辈自居,把姿势摆得很低。
“是。”
“阅牍研典,是向先贤求传授。吾每开卷,必先沐手、再拜,正襟端坐尚嫌不恭,焉能胡坐?”宣博面孔清癯,三缕长须,很有威仪,这几句话说得甚是正气凛然。
许仲(姜显)面沉如水,惜字如金地只说了十一个字:“显虽无德,不屑与此辈为伍。”
宣博点头,心道:“谢武离职前对吾说,说这个荀贞从师荀衢,虽与‘八龙’同为族人,共居一里,但较为冷淡,看来讲得不错。”不过,他并没有是以就藐视荀贞。毕竟,荀氏的名头在那儿放着,就算是一个遥远的支脉也远非他如许的乡野小家可比。
……
荀贞下车伊始便来拜访宣博,看似恭敬非常,实在只是表象,也就是一个态度罢了,就本心而言,他对此次见面只是抱着“对付公事”的设法罢了。想他一个后生小子,还是外村夫,宣博快六十岁了,本村夫,两人之前从没见过面,莫非还能希冀一见之下,宣博就能给他甚么金玉良言么?——他可从没以为本身是个有这么大魅力的人。
荀贞低头深思多时,想不起来本郡、本县、本乡有甚么姓第三的官吏,问道:“小子孤陋寡闻,不知第三族中有何人在郡县乡中为吏?”
荀贞将笑容敛回,整整衣袍,心道:“传闻宣博有一子,便是此人么?”
“施政的建议?甚么建议?”
宣咸入内禀报,未几时出来,说道:“家君请荀君登堂。”
荀贞跟着他走到一边,笑道:“刚才与足下家尊一席谈,使我盲眼熟明,此后施政便有的放矢,不会无所动手了。……,宣君,你是不是也有良身教我?鄙人洗耳恭听。”
院内的空中虽为泥土地,没有铺设砖石,但很平整,洁净洁净。
宣博说道:“第三氏本为田姓,战国齐田以后。汉初,诸田被高祖徙到京兆房陵,遂以次第为姓,从第一排到第八。经王莽篡权,赤眉、绿林之乱,光武复兴,建武年间,第三氏里有一人来本郡为官,遂留下了一个分支在此。”
荀贞说的这四个姓,高氏不必多说了,乡中首富,与阳翟黄氏有干系。费氏也不必说了,费畅乃中常侍张让家的来宾。谢氏,即前任乡有秩谢武的家属,论其产业,或还不及冯、刘两家,但有谢武一人便足称乡中大姓了。
宣博说话久了,嗓子不舒畅,咳嗽了两声,又端起木椀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本乡民风浑厚,乡民浑厚,民好治,唯此四姓不好治。谢君为政虽不扰民,然对此四姓却过分宽大,多有放纵。——要说到放纵,你也该有体味才是,如果谢君政严,又岂会呈现高素逼要程偃妻事?今君接任乡有秩,若想有作为,可今后处动手。……,你问吾该如何施政,吾所知者只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