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兰反手将乐进的坐骑拽住,横眉立眼,怒对乐进说道:“何为么?想走?留下钱来!”
他进不得,也不能再折回后退,只好拨转马头,又从乡路上转到田间。田中冬麦郁郁,马蹄过处,顷刻伏乱一片。集市上乡民甚多,被他轰动,无不观之。
阛阓上的喧闹为之一静,随即又热烈起来。大部分的乡民不体贴被踩倒的麦苗,一则荀贞单人匹马从田上过,被踩坏的麦苗未几,二则他们又不是麦田的仆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对荀贞的这个仓猝行动猎奇。
来到亭中,他极目了望,瞻顾远近,田间野树稀少,远处溪流丘山,四五个里聚散落在门路两边,前头两三里处,可不是正有一伙人围聚?离得较远,听不清声音,但观其行动,看其行动,定是在喧华争论不假。三两个劈面来的过路人谨慎翼翼地让开,从他们中间绕过。
荀贞催马疾行,连过了两个亭,虽是抄的近路,也有十四五里地,而他统共才只用了一刻多钟,路上的速率之快可想而知,衣裳被风吹乱,领子歪倾斜斜,刚才拔刀时拔得急,腰带也被弄歪了,又出来得仓猝,没带帻巾,发髻闪现在外,被风吹乱。再加上风寒冻脸,鼻涕都快出来了。一副狼狈模样。
荀贞蹙眉,心道:“‘吐唾沫辱人’如此定是无稽之谈。乐进是个外埠人,只是路过他们里前,与他们无冤无仇,又怎会辱他们?‘打人’如此也不敷信,便有脱手,料来也是这第三家脱手在前。依我所见,乐进禀性沉稳,绝非鲁莽之辈,要非被迫,断不肯脱手打人的。”
荀贞心中稀有,脸上含笑,先给那被他砸到的少年报歉,随后对第三兰说道:“本来是第三君,久闻大名,今幸得瞻见,果如村夫传言,威武雄浑。”表示乐进牵马过来。
“恰是鄙人,就教足下贵姓大名?”
乐进再往他身下的坐骑看,见马的脖颈、肚腹上汗水涔涔,鼻中喷着大团的白气,四个马蹄上沾了些许混了土色的麦苗,猜出:必是为赶时候,从田间奔来,一起不断。
——
阛阓上人多,人多胆壮,便来几个盗贼也不怕,虽有怯懦的闻之恐忧,不过多数的人不当回事,也不知谁先提及的,垂垂地话题转到了荀贞那次闻鼓出境,半夜击贼的事上。
荀贞叱马续行,奔将畴昔。两三里地,一瞬即过。那几个过路的人躲开奔马,猎奇地看了看他。眼看就要赶到近前,那伙人的叫骂声也已清楚入耳,也看到了被围在人堆里的乐进,他正要扬声说话,突见人堆外侧、乐进的身后有一人拔出了佩剑。
“省了?”荀贞不信他有这么美意,知他必有下文。
荀贞不肯被传出去一个“不恤稼穑”的恶名,虽急着去给乐进得救,但还是按下暴躁,一手挽缰,一手按住衣袍,笔挺地骑在顿时,冲张望的乡民们叫道:“我今有急事救人,不得已乃走田间。凡田麦被我踩坏者,明日可去官寺要钱。”风驰电掣,几个呼吸间,过了集市。
荀贞微蹙眉头,说道:“第三君,你这是何意?”
乐进本来还没有这么活力,这会儿真是气急。他一方面当然愤恚第三兰等恶棍,抢马讹钱,但更让他愤恚的倒是第三兰倒置吵嘴,在荀贞面前争光他。他沉稳归沉稳,却毫不是一个脆弱怕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路上碰到盗贼的时候拔刀脱手,将之尽诛。
这时气急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