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石的大吏说杀就杀了,何况他们这些奴婢?诸奴惊骇上来,谁也保不准荀贞会不会一怒杀人,顿时失了胆色。
张直的笑容还在脸上,话就被小夏不软不硬地顶了归去,暗中羞恼:“贱奴无礼!……,罢了,此三奴轩昂壮硕,似都非弱者,疤脸儿尤其可怖。他们刚到,恰是气足之时,临时容之。孔子曰:‘师出知名’。我先以歌舞懈之,继以醇酒醉之,再以气激之,等寻到农家儿的事错处后,再看乃公发作,必叫尔等下跪告饶!”
程偃一边半步也不断,尽管往里闯,一边将宝剑半拔出鞘,喝问围上来的人:“虏辈,敢尔?”
“哈哈,哈哈。”张直笑了两声,收了笑声,更调下坐姿,屈起左腿,平放右腿,一手放在案上,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舒舒畅服地倚靠在给他扇扇子的美婢身上,点着荀贞,对客人们说道,“巧嘴督邮。”诸来宾恭维大笑。他对荀贞说道:“请入坐罢。”
在他家门口,荀贞等被拦下了。拦人的是一个看门的豪奴,二三十岁,绿帻青衣,腆胸突肚,站在台阶上,颐指气使地指着荀贞身后的程偃、小夏、小任等人,倨傲说道:“朱紫之门,不进贱客。门内的地不是奴役主子气够踏上的。家主彻夜宴请的是北部督邮,不是婢子小人。”
他想道:“暮色刚去,夜才到临。彻夜方长。你能忍得了一回,忍得了两回,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了十回八回,能忍得了一夜!哼哼,我就看你能忍到何时!”懒洋洋问道,“堂上的诸位来宾,督邮都熟谙么?”
计议定了,他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就把他们都留在门外吧。”令程偃部下的那队轻侠,“你们在门外里巷等我。”叫程偃、小夏、小任,“你三人跟我出来。”撩衣登阶,程偃、小夏、小任让开路,紧随厥后,往院门中走。
宴席摆在了张直家前宅的侧堂里。说是“前宅”,从大门口走到,也走了好长一会儿。到了堂外,带路的大奴叫荀贞等在外静等,他入内通报,未几时,出来讲道:“家主请督邮登堂。”
程偃三人当然不肯。
……
张直请来的这些客人都是和他交好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设想他们的品德。在张直先容他们的时候,荀贞站起了身,每听张直先容一人,就行一个礼。这些人没一个回礼的,尽显傲慢神采。好一点的颔个首算是见过,不客气的抬头当他是氛围。
在荀彧面前他表示得很有自傲,实际上,他还是有点忐忑的。
程偃复又大喝:“又或虏辈是想令乃公发怒么?匹夫一怒,血流五步!”抽剑在手。
荀贞定睛看去,见这堂屋甚大,非常深广,两列红色的圆柱撑起了屋顶,柱间相对摆了十二三个漆案。
“怕人笑我嘴馋。”
荀贞令小夏、小任把程偃拉住。他深思惟道:“既然不晓得张直的筹算,与其一开端就鲁莽地硬碰硬,还不如先把姿势放低,以柔应之,暂避其锋芒。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等搞清了张直的安排,再伸展不迟。”
看门的不止一小我,别的几个抱着膀子看笑话的壮奴见到程偃动粗,赶紧拥上来,想把他拦在外边。
若让张直得逞,那荀贞的名声今后就算是全毁了,今后也别再想着甚么招人聚众,聚众保命了,别的不说,恐怕许仲、乐进等人也都会看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