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新来的亭长么?年纪不大啊。”
听完“许仲杀人”的来龙去脉,荀贞已不能纯真地将他视为杀人案犯了。许仲此举,清楚有古游侠之风。
程偃应诺。
方才莅任亭长便赶上一桩大案,於公於私,不能轻视。
史巨先说道:“接着就是明天了。王屠既能出摊卖肉,申明病必定是好了。病既然好了,许仲当然言出必行。”游侠讲究的是“重然诺”,说出去的话必然要做到。
她顾不得裙子被溅湿,急弯下腰,将陶盆拾起,谨慎翼翼地将被赛过的麦苗扶起,暴露一截小麦色的腰肢,高高翘起的臀部,正对着路上。
“许仲杀人”的故事一波三折,冲淡了荀贞初遇大案的严峻,他问道:“那如何办?”模糊猜到,“是了,许仲直到本日方杀王屠,但是当时王屠告饶了么?”
“大市。”
荀贞“噢”了声,心道:“本来不是本亭人,难怪没有听郑铎提及。”又问:“既是东乡亭人,却来本亭杀人,……,那王屠与他有仇么?”
或许是遭到许仲杀人启事的所影响,现场到了面前,荀贞反而安静下来,蹲下身,用木板扒开尸身的短衣,身上没有伤痕,只脖颈上有处刀伤,大动脉被刺破,血流浑身、一地。
荀贞顿时了然,心道:“必是又一个乡间轻侠。”问史巨先,“案发那边?”
“但是他俩在买东西时起了吵嘴争论?”
史巨先自告奋勇,上去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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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亭在繁阳亭的南边,两亭相连,归同一个乡统领。
“有熟谙许仲的么?”
史巨先分开吵嚷的人群,大声叫道:“亭长来了,都让开点,让开点!”
荀贞听得一头雾水,“这王屠如何就被人杀了”,尚未听得明白,程偃已拥戴史巨先的话,大声奖饰。陈褒虽口不言说,但观其神采,亦是一副非常敬佩的模样。
“市”上人很多,大部分拥堵在王屠的肉摊前,众星捧月似的簇拥几个一看就是“轻侠”的少年,听他们镇静非常地大声说些甚么,之前和史巨先一同来买肉的那人也在此中。
……
“竟是如此!”荀贞啧啧称奇,心道,“倒也当得起‘奇士’二字了。”诘问道,“接着呢?”
史巨先拽了两个刚才回声的人过来,等荀贞问话。
“缘何结仇?”
“也不能说是争论,只能说是受辱。”
“如此大丈夫,谁不平气?”
百余年前,大名士桓谭曾说过一番话,讲的就是这类民风:“古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树敌雠,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於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胆小,犹勉而行之。”
“远的不敢说,只周边乡亭,没有不晓得他的。”
他瞧了史巨先几眼,问道,“你认得许仲么?”
“案发时,有谁目睹了颠末?”
“王屠不熟谙许母,但却熟谙许仲,知其威名,以是在许仲找上门后,有过告饶。不过许仲当时放过他,却不是因为他的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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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呆了一呆,不会这么不交运吧?刚来上任,半天不到,就碰上了杀人案?面前报案之人,非常面善,可不就是方才和陈褒对赌的那人?
荀贞骑在顿时,居高临下,看得清楚,盆中盛放的是净水,应当是从远处河中舀来,给在田间劳作的田奴、徒附们喝的。
人群中有块空位,一具尸身躺在此中。
史巨先回顾笑道:“亭长,你瞧这几个妇人如何?都是冯家的徒附、大婢。你要相中了哪个,俺替你去说!”他竟是涓滴不受命案的影响!
案情很明朗,许仲因仇杀人,现场没甚么勘查的需求。人已经死了,尸身也不能总留在地上。既然王屠家里只要一对妻女,没有男人,那清算尸身的活儿就由亭中代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