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
遵循律法,严峻的刑事案件要“收其妻、子、财、田宅”,也就是要连坐妻、子,并查封产业。
“查封产业是县里边的权力,我一个亭长岂能为之?”
不管许仲会不会藏回家中,想要查案,就不能不去他家看看。荀贞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儿子杀人逃亡,他的母亲也不晓得不晓得,我去安抚安抚他的母亲。”
荀贞回颜作笑,道:“这才对嘛。许仲犯案是他的事儿,不能让老夫人受累。”
在荀贞眼中,许仲的形象一点点地饱满起来。
史巨先带着荀贞进入“里”内。
荀贞打量了他两眼,说道:“传闻你曾从我族中诸贤读书?师从何人?”
许季这才无法收下。
“你这话,要放在来许家前,俺信;现在却有点不信了。”
“你可知他家在东乡亭那边么?”
史巨先笑道:“别看了,早就跑远了,骑马也追不上了。”
“许县?是有几户亲戚,中郎的叔伯们都在那边。不过,俺老了,腿倦难行,这些年走动得少。客岁又是疫病,也不敢出远门,提及来,整整一年多没有去过了。……,都是些老亲戚,也没甚么话可带的。”许母眯缝着眼,瞧着荀贞身后,问道,“后边站的,但是史郎么?”
荀氏族中贤人辈出,慕名而来拜师肄业的人很多。便只本县,起码一半的读书人都是出自诸荀门下。除了对一个“游侠之弟”竟然用心好学有点惊奇外,荀贞对此并不觉得意,问道:“他弟现在那边?”
“二龙”,即荀贞的堂伯荀绲。
白叟家说话有点干脆,口齿也不太清楚,有几个字荀贞没听清楚。听完了白叟家的话,他瞧了一眼许季。许季面色微红,拘束不安。
许季游移半晌,摇了点头,说道:“不知。”
荀贞朝院里看了看,问道:“老夫人在家么?”
荀贞跨过门槛,进入屋内。外边虽暖,屋内阴凉。
史巨先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荀贞心道:“观此二少年的卑劣态度,许仲真颇得本地人望。”他不会与两个尚未弱冠的少年活力,暖和地问道,“往那里跑了?”
再往下,就是“里”了,最小的行政单位。
目睹此景,荀贞不应时宜地想起了他小时候,记得幼年时,也曾与火伴们一起玩泥堆沙。步行在静悄悄的里中,墙黄树苍,长幼落拓,阳光晒在身上,恍忽间,他偶然空交叉之感。
“你如何这么聒噪!快点去,找你们里长来。俺和荀君先去许家了。”
“是啊。不过,他弟与他分歧,好读书,性温和。……,对了,传闻他弟还在县里读过书呢,仿佛师从的便是亭长本家。”
“哗啦”一声,许季手中的竹简坠地:“杀、杀、杀了王屠?”
除此以外,再无别物。端的家徒四壁。
他闭了闭眼,待适应阴暗的光芒后,复又旁观。
给荀贞先容完,史巨先这才对那男人说道:“这一名是俺们亭的亭长荀君。许仲犯了事,杀了人,荀君要去他家中看看。……,你快些去告诉你们里长!”
“是,是。”
……
许季请他在院中稍候,先入屋内,过了半晌,又出来,请他与史巨先出来。
“为何?”
“任了繁阳亭长?好啊,有出息。”
……
荀贞当机立断,归野史巨先晓得许仲的家,不怕找不到门,当即告别。
荀贞把他扶住,趁便弯下腰,捡起竹简,一句话跃入视线:“乾:元、亨、利、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