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点头说道:“是。”又问荀贞,“贞之,你筹算如何行事?”
戏志才的反应出乎了荀贞的料想,他苦笑一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
当下三人议定,联名上书文太守,请命令捕拿张直。为防动静泄漏,张直逃窜,杜佑派了几个本曹的吏卒先去张家里外监督。
杜佑呆了一呆,说道:“张直交通逆贼?”
郭俊正在办理公事,两个斗食小吏跪伏案下,等他考核唆使下边县中呈报上来的“具狱”。
戏志才不想多谈他的这几个亲戚,问荀贞:“你说有事与我商讨?院中不是说话之所,你我去侧屋。”
杜佑学荀贞刚才去找他时的收场白,嘿然说道:“来给你送一件大功!”
荀贞将刘邓、高素摧辱费畅之事以及张直要为费畅出头,将会在明天上午来抨击之事道出,又说了他自家的筹算,说道:“我想先动手为强,你看如何?”
郭俊出身阳翟郭氏,与郭图本家,家世衣冠,数世传习《小杜律》,本朝以来,其族中只当过公、侯、廷尉的就稀有人,为刺史、两千石等的有二十多人,其他如侍御史之类的六百石吏者更是多不堪数,在郡中、朝中、天下的名誉,比阳城杜氏高很多,乃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比颍阴荀氏也高。荀氏之着名只是近几十年间的事儿,郭氏之名重天下已一百多年了。若能把郭俊也拉出去,自是最好不过。
荀贞一笑,心道:“志才固然不拘俗礼,但在大事上却很能掌控得住。”
这几人中有熟谙荀贞的,也有不熟谙荀贞的,见他黑衣带剑,虽只裹帻巾,没有戴冠,显得有些轻脱,但立在院中树外,站在春日的阳光下,倒是威武不凡,固然威武,但是在回礼的时候却又显得非常暖和谦善,猎奇地窃保私语,扣问“此是何人”。认得荀贞的给他们小声先容,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赞道:“本来是荀君!公然仪表出众,人中之龙。”
戏志才却不肯意,说道:“这些天来找我的人很多,若非这几人是我的亲戚,我压根不会晤。他们如有才气,我天然举贤不避亲,但是他们没甚才气,陋儒罢了,斗食之志,我倒是绝对不会保举他们的。”
他没有贰言,顿时说道:“好,好,交友之道,正该如是。”非常主动,立即从坐榻上起来,带头出了堂,与荀贞一道往决曹院去。
堂中没有别人,只要郭俊一人在。他斜倚着案几,仰着头发楞似的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些甚么。小吏在堂门别通报:“荀掾来了。”郭俊回过神来,起家笑道:“贞之,那阵风吹来了你这个朱紫?”兵曹院与贼曹院固然相邻,但这倒是荀贞第一次来兵曹院。
决曹院离贼曹院不远,几步路就到。到了决曹院,也不等值班小吏通传,杜佑拉着荀贞的手,径至堂上,找着郭俊。
戏志才低声说道:“都是我的亲戚,因为传闻我从你讨贼立了些微功,觉得我将会获得郡府的重用,是以结伴来找我,以求得一郡县小吏之职。”这是人之常情,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还能想甚么?还不是那几股盗贼!”
荀贞等了半晌,见他不说话,也不再等了,长袖而起,说道:“也罢,君既心有疑虑,我也不勉强,便单独上书府君,再上书王公就是。”
荀贞亦是惊诧,心道:“我与郭俊来往多时,只知他与杜佑一样,也是颇是贪墨,却没想到他末节有亏,而在大节上倒是毫不含混,竟是如此朴直嫉恶?在这一点上,倒是与志才有几分相像了。”戏志才虽不贪墨,但在末节上也是很随便,而於大节无亏,对郭俊倒是佩服了三分,本来还筹算费些工夫压服他的,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再吃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