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宓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溢出眼眶，捂着唇道：“你和我还说这些做甚么。”
正式搬出未央宫的那日凌晨，门檐下的青石板上铺拢厚厚的一层乌黑，却无人打扫，一地的晨雾隔断在沉重的朱门以后，偶有攀附于门上，也固结成精密的冰珠。
“是，小主救了主子，主子只想誓死跟随小主！求小主不要赶走主子。”小寺人跪在白雪皑皑的青石板上，不断地磕着头。
利德润还是满面堆笑：“是主子本身的意义，可主子倒是感觉小主还是别迟误大师的出息了。”
利德润耻笑着抬了抬眼：“婉仪还真是聪明，只可惜没用在正路上。”一个是不得宠的从四品婉仪，一个是被陛下嫌弃的正五品嫔，他还真不怕她们！
苏代被这白茫茫的雪刺疼了眼，不由眯起双眸：“我记得你，你叫折颜。可我已经和利德润说过了，你们何必跟着我享福？”
利德润拍着腿笑，紧接着又打了个千儿：“还是静嫔小主实在，主子就先替其他当差的哥儿几个谢小主恩情了。主子也祝小主早日重获圣眷。”
“赛罕呢？”苏代现在独一顾虑的便是她，方才她被拖出去，本身都没能保住她。
利德润每喊一个静嫔，就像是拿一把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静，她的封号，只是和旁人的称呼分歧，旁人的是德行贤淑，而她，呵，静思己过！
贤贵妃命苏代于巳时前迁出未央宫，迁入沉香馆西厢阁。
她低眸瞧着跪着的小寺人，蹙着眉思忖了半日，才缓缓道：“我想起来了，你原是宫后苑打扫石子路的内侍，后被盛嫔用竹板掌嘴……”
苏代内心焦急，仓猝便要起家去看她，江宓忙拉住她，“我让她过来吧。”
江宓将手边的茶盏猛地摔了出去，厉声道：“还不快滚！”
“苎儿正在给她敷脸，贤贵妃的人动手太重了。”
利德润眼底尽是轻视，不紧不慢的蹲身对付打了个千儿后，便出去了。
辰时，未央宫里进收支出，贤贵妃派来的人效力很高，她们看着苏代搬走一些金饰，超乎她此时位份的安排饰品一概支出尚功局库房。
“你如何就放纵他这般热诚你！”江宓急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她死命的抓着苏代冰冷彻骨的手，“我的好代儿啊！你今后可如何办哪！”
江宓听他说完，面上肝火尽显，声色俱厉的骂道：“你这个狗主子！主子失了势就想攀高枝儿了，畴前你主子失势的时候如何不见你走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麽，本身就是如此。苏代蕉萃的脸上闪现了一个惨痛的笑，低声喃喃道：“只怪我太天真，觉得他的凉薄皆是对旁人，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是冷宫胜是冷宫。”她抬眸打量着丹楹刻桷、装潢华丽的未央宫正殿，唇角漾起一丝苦涩，椒房独宠就是个笑话！谁要他的椒房独宠！
未几时，赛罕便从殿外仓促跑了出去，她拉着苏代的手高低打量，声音里尽是哽咽：“公主没事吧，她们有没有把你如何样？”
殿门上的帘子被人掀起，苏代忙止了抽泣，用手抹了抹脸，出去的是未央宫掌事寺人利德润，只见他满脸堆笑的打了个千儿：“主子大胆惊扰静嫔小主。”
回到未央宫时已是寅时三刻，不过量时，尚宫局拟的圣旨便晓谕六宫了。
未央宫正殿里还燃着银霜炭，暖意覆盖了全部屋内。江宓扶着苏代在罗汉床上缓缓坐下，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她唇角漾起一丝苦涩，握着江宓的手道：“宓姐姐辛苦了。”
“甚么事？”苏代面上还保持着固执，可声音里的疲惫与哀凉却有力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