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不必添茶了?”他的声音仿佛一杯清茶,缓缓氤氲出环绕的雾气,叫人沉浸。
她推开门,只见胥玙正坐在案几前低头看书,一袭青衫,如墨似的长发被玉簪束起,灯影下,他清癯的身影略显薄弱,和她畴前见过的男人大略都不一样,可她就如许跌进了他如潺潺春水般的笑意中。
“我免得。”苏代低声承诺一声,回身出了小门,顺着人迹罕至的小径走去。
苏代见明直久久没有跟上来,不由回眸一瞧,却见他还怔忪站在门前,她内心一阵无言,低声道:“关上门出去。”
她的脸噌的便如那三月里的桃花,绯红绯红的。
胥玙放动手中的书卷,缓缓走到她面前,唇角带着温润的笑意:“也不是甚么大病,我就怕你晓得了会放心不下,以是这才瞒着不让人说的。”
“天然是要甜些才会有结果。”她莞尔一笑,抬手替他悄悄拭去唇角的汤汁。他和她一样不喜甜食,现在却要喝下一盅甜得发腻的雪梨水,却也是难为他了。
知语轩前面有一片梅林,现在不是花期,梅树的枝干在月色的映托下,投了一地瘦骨嶙峋的残影。
“不了,你留在这里,我也放心些。”苏代瞧着镜中的女子,略嫌素净的妆容,细瞧之下却别有一番风味,她从嫁妆中取出海棠红口脂,问道:“唇色但是有些淡了?”
“我走了。”她羞赧的回身,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方才她吻过的唇角,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等一下。”身后传来苏代的声音,他笑着回眸,只见她提着裙摆向他跑来,清辉的月色下,她的裙摆被风微微带起,隐有翩跹之态,只这一眼,他眼底尽是恍然,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他身前。
“嘘。”苏代打断了他的话,提起脚边的羊角宫灯递给他,未待他反应过来,她已是进了院内。
折颜提着一盏宫灯,仓促从殿外走进,抬高了声音道:“陛下今晚翻了路美人的牌子。”
“再待会儿吧。”他眼底尽是不舍。
“下回必然奉告你,好不好?”他笑着从她身后拥住她,柔声道。
胥玙冲着她和顺的笑了半日,她还是不为所动,只好乖乖地将剩下的雪梨水尽数喝完了。
他怀中的温度叫她一刹时便心软了,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是说好予己身,予己心,予己命麽?你身子孱羸,却还老是瞒着不让我晓得,那我如何能放心的下?”
七绕八拐,不知不觉间也便到了知语轩。
她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含笑的瞧着他。
“我听闻你这几日一向在咳嗽,遂熬了些枇杷雪梨水给你。”她有些羞赧的缓缓走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眉梢间带了几分不悦,“若不是元宵说漏了嘴,我竟都不晓得。”
“我该归去了。”实在枇杷雪梨水也能让折颜送过来,可她就是想看看他。
苏代止下脚步,他本是握着她的手一顿,回眸问道:“如何了?”
他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苏代微微点头,唇角漾起一丝轻巧的笑意,折颜上前替她扶了扶鬓边的步摇,低声道:“娘娘真的不要奴婢陪着吗?”
折颜送着苏代出了未央宫小门,低声道:“娘娘把稳些。”
苏代本意是让他送到门口,可他执意要送到梅林,她转念一想,梅林人迹罕至,该当无事。
苏代点了点头,“那便如许吧。”说完,她抬手戴起大氅上的帽子,接过折颜手中的宫灯,又提起桌上的食盒,“我会快些返来的,陛下彻夜宿在仪元殿,该当不会过来,你细心些。”
折颜凝睇着她的脸,打量了一会儿,才道:“娘娘今晚的妆容素净,如许已是很好,不必再添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