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蹙眉,眸色深沉的盯着折颜:“你晓得你在说甚么吗?”
竹意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天井里的翠竹在春雨的津润下,更显翠绿。
苏代低眉睨了眼托盘中的金累丝头面,轻笑一声,“既然是陛下送过来的,那就收好了。一会儿让赛罕去谢个恩吧。”
知语轩的屋子安排要更清净高雅,屋子的正中心摆着一张樟木案几,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图,苏代抬眸细细打量着,水墨图上的风景她竟是感觉和璃京大有分歧,是她从未见过的,明直笑了笑道:“这是公子亲手画的,公子说这是南华的风景,娘娘没见过也实属平常。”
苏代气极反笑,抚掌笑着,“好,就如你所说,本宫去看了,又能如何?”
注释:①.出自五代词人冯延巳的《鹊桥仙腐败》,全诗为“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惊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腐败雨。浓睡觉来慵不语,惊残好梦无寻处?”(未完待续。)
天井里,雨雾满盈,如烟如云的覆盖着全部宫阙,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昏黄之态。
明直有些赧然,讪讪道:“娘娘快请进。”
“懿妃娘娘如何来了?”元禄一瞧见苏代,顿时一脸喜意,捅了捅明直,笑盈盈的道,“娘娘快出去,别站在雨中,不然可得湿了衣裳。”
苏代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欲理她,径直往外头走去。
折颜微微垂下双眸,轻声道:“娘娘去了不就晓得了。”
就在此时,胥珩从外头出去了,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代姐姐如何来了?”
元禄怔怔地站在一旁,神采茫然的看着她们一来一往,只感觉似有火光擦出,却半句也听不懂。
苏代笑得有些牵强,笼在长袖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去竹意轩寻珩儿,元禄奉告我珩儿在这里。”
折颜俄然轻声开口道:“娘娘为何不去看看公子玙?奴婢之前听闻娘娘和公子玙以友订交,朋友卧病,娘娘不是该去看看麽?”
知语轩在竹意轩的西南边向,极其偏僻,可元禄带着她们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七绕八拐,竟是不一会儿就到了知语轩的后门。
苏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只听胥珩笑着道:“代姐姐不要拿我当小孩子,你明晓得我不像。”
她强忍着心头的沉闷,猛地回身,眸光凌厉的盯着折颜,“你要本宫如何?”
折颜抬眸直视她凌冽的双眸,当真道:“奴婢只想让娘娘去看看卧病的朋友。”
就在她踌躇之时,屋内走出一个端倪清秀的小寺人,是明直。
折颜悄悄承诺一声,正要回身进入殿内,忽而又立足轻声道:“奴婢传闻公子珩迩来受了风寒,娘娘可要去瞧瞧?”
知语轩的后门恰是苏代之前崴了脚的红梅林,现在已是暖春,红梅凋残,空余嶙峋的枝干在雨中瑟然颤抖。
元禄倒是瞪了眼明直道:“明直哥哥如何也不请娘娘出来坐坐,莫非还要娘娘站在雨里等?”
元禄一愣,半晌才道:“娘娘是听谁说的?公子珩没抱病,病了的是公子玙。”
正堂的门被人拉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小寺人,苏代凝眸一瞧,本来是元禄。
之前除夕夜,她来过一次知语轩,雪景下的天井和现在有所分歧,院落中栽着白玉兰,正值花期,一树乌黑像极了清润得空的落雪,亦更像天井的仆人,温润如玉,抬眸细瞧,现在雨幕之下的院落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便是南华国,山峦叠嶂,水流缠绵,偶有一扁舟顺江而下,如漂泊在江河湖海中的一片落叶,随水而逐,不知那边是归所。这,是他的表情吧,从南华到大楚,从一国皇子到他国质子,他这些年想来是过得艰巨,想到这里,她不由微微垂眸,轻声感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