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了肉身的小牵牛却俄然撅着嘴佯装活力地控告道:“刺儿头姐姐,你好久都不来看我!”
提起裴觞,我又不知该说甚么了,一时沉默。
我笑嘻嘻地望着他,道:“是啊,我又贪酒了,你是不是又要当众惩罚我?嘻嘻……”
他道:“你感觉那是梦,但与我而言,倒是最实在不过,反而做神仙的这数万年事月,我心无下落,才像大梦一场。”
我沉着了一会儿,理了理思路,方才说道:“裴兄,你我因酒而订交,一千年来,我对你无话不谈,将你视作知己,我觉得你会器重我们之间的交谊,不会像对待绿芜那样对待我,没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日晚间,我正要寝息,突听门外有人喊:“刺儿头姐姐!”
垂垂的,这件事便淡了,日子又规复如初。
我心中一动,当即跑去开门,能叫我“刺儿头姐姐”的,这里只要小牵牛一个。
他猛地倾身上来,按住我便吻。
我不答。
裴觞也垂垂地不再送了,我觉得他今后便消停了,也觉得我同他的缘分,也便到此为止了。
一日,裴觞俄然命他宫中仙童给我送了一坛酒来,我毫不踌躇地回绝推委了。
我道:“两日前就修成了肉身,如何不来找我?”
我就是我,不是别的甚么人的替人!
我心中苦笑一声,道:“裴兄,你对你夫人的豪情,我很打动,我晓得,你如许做,大抵是因为在尘寰梦境的时候,你从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但……我碧心不是别人的影子,也不想做别人的替人,我只是我!何况,我内心喜好谁,你最清楚不过了,以是裴觞神君,请你今后别再说这类话了!”
是吗?他从未将我当作过别人?
裴觞怔了怔,沉默很久,方才艰巨开口道:“我夫人她,没有死……”
我一怔,这不是他当初在醉生梦死境中所作吗?现在拿来给我看是何意?莫非是让我回想起在尘寰梦中,与他“恩爱”的各种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命仙童送了一坛好酒过来,我恰逢酒瘾犯了,但挣扎了半晌,还是推拒了。
我说:“桃花比梅花更加明丽风骚,想来味道更甜腻香浓,等下次我去山谷,便能够对那只桃花妖说:‘怪不得你如此风骚,味道真是不错!’你猜她会不会被我气得吐血?”
小牵牛回身从小盏手里拿过一个木盒递给我。
我顿时神采煞白起来:“裴兄?你你你你……”
我喊道:“那你去找她呀,干吗还要来招惹我!”
小盏俄然道:“仙子,除了点心和字条,神君另有句话让我带给您。”
他道:“这么快就忘了?在尘寰……”
我道:“如何是你?”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不好!”
裴觞眼神闪动,脸上神采犹疑不定,仿佛想说话,却又死力忍着。
……
裴觞道:“比这更密切的事我们都做过了,怕甚么!”
我淡淡道:“甚么话?”
我又惊又喜,掐着他粉嫩嫩的小脸笑道:“小牵牛,你修成肉身啦!好敬爱呀!”
裴觞道:“你说甚么?关绿芜甚么事?”
连睡了两日,表情总算安静了下来,我决定戒酒,常常酒瘾犯了,便以此事为警,然后找些事情去做,不当值时,也去帮别人忙些仙务。
小牵牛踮起脚尖,指导着道:“这个梅花糕是姐姐一贯爱吃的,这个桃花羹,酒神哥哥说,是姐姐一向都想尝尝的。”
他说完向旁挪了一步,暴露身后玉粉敬爱,一身蓝衣的小小孺子。
固然我不大信赖,但不成否定,这句话说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