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赶上前,说道:“柳兄不要如此,方才之事弟等皆知。非是俺大哥见义不为,只因这些日子心境不定,得空及此,诚非成心回绝尊兄,望乞包涵。弟等甘心替大哥赔罪。”说罢,就是一揖。柳青见蒋平和容悦色,殷勤安慰,只得止步回身,道:“小弟原是敬慕众兄的义气干云,故不辞跋涉而来。不料令兄竟如此刚强,使小弟好生的忸捏。”二爷韩彰道:“实是大兄长心中有事,言语梗直,多有获咎。柳兄不要介怀。弟等请柳兄在这边一叙。”徐庆道:“有话不必在此叙谈,我们且到那边再说不迟。”柳青只得转步,进了那边庄门,也有五间客堂。韩爷将柳青让至上面,三人陪坐,庄丁献茶。蒋平又问了一番凤阳太守贪赃纳贿、剥削民膏的过恶,又问:“柳兄既有此举,但不知用何战略?”柳青道:“弟有徒弟的蒙汗药销魂香。到了临期,只须如此如此,便可胜利。”蒋爷、韩爷点了点头,唯有徐爷鼓掌大笑,连说:“好计,好计!”大师欢乐。
蒋爷又对徐、韩二位道:“二位哥哥在此陪着柳兄,小弟还要到大哥那边一看。此事必要瞒着大哥。现在你我俱在这边,唯恐工夫大了,大哥又要沉闷。莫若小弟去到那边,只说二哥、三哥在这里办理行装。小弟在那边陪着大哥,二位兄长在此陪着柳兄,庶乎两便。”韩爷道:“四弟所言甚是。你就过那边去罢。”徐庆道:“还是四弟有算计。快去,快去。”蒋爷别了柳青,与卢方解闷去了。
一日晚间,正然思惟,只见小寺人何常喜端了茶来,双手捧至郭安面前。郭安接茶慢饮。这何寺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极其聪明,郭安夙来最喜好他。他见郭安冷静不语,如有所思,便知必有苦衷,又不敢问,只得搭讪着说道:“前日雨前茶,你白叟家喝着没味儿。本日奴婢特向都堂那边,合股伴们寻一瓶上用的龙井茶来,给你白叟家泡了一小壶儿。你白叟家喝着这个如何?”郭安道:“也还罢了。只是今后你倒要少往都堂那边去。他那边黑心人多,你小孩子家懂的甚么。万一叫他们害了,岂不白白把个小命送了么?”何常喜听了,悄悄展转道:“听他之言,话内有因。他别与都堂有甚么拉拢罢?我何不就棍打腿探探呢!”便道:“敢则是这么着呢?若不是你白叟家教诲,奴婢那里晓得呢。但只一件,他们是下属衙门,常常的捏个短儿,拿个错儿,你白叟家还担的起;如果奴婢,那里搁的住呢,一来年青,二来又不懂事。经常去到那边,叔叔长,大爷短,合他们厮混,明是讨他们好儿,暗里倒是探听他们的事情。就是他们安着坏心,也不过仗着都堂的威势欺人罢了。”郭安听了,蓦地心内一动,便道:“你常去,可闻声他们有甚么事没有呢?”何常喜道:“却倒没有闻声甚么事。就是昨日奴婢寻茶去,见他们拿着一匣人参,说是圣上赏都堂的。因为都堂有了年纪,神虚气喘,咳声不止,未免是当初劳累过分,现在百病趁虚而人。是以赏参,要加上别的药味,配甚么药酒。每日迟早喝些,最是消弭百病,益寿延年。”郭安闻听,不觉发恨,道:“他还要益寿延年!恨不能他立即倾生,方消我心头之恨。”
且说陷空岛卢家庄那钻天鼠卢方,自从白玉堂离庄,算来将有两月,未见返来,又无音信,甚是放心不下,每日里瞎声感喟,坐卧不安,连饮食俱各减了。虽有韩、徐、蒋三人安慰,无法卢方实心忠诚,再也解释不开。
谁知庄门倒是两个相连,只见那边庄门出来了一个庄丁,迎头拦住,道:“柳员外停息贵步,我们三位员外到了。”柳青转头一看,只见三小我自那边过来。细心留意,见三小我高矮不等,胖瘦不一,各具一种豪侠气势。柳青只得止步,问道:“你家大员外既已回绝于我,三位又系何人?请言其详。”蒋平向前道:“柳兄不认得小弟了么?小弟蒋平。”指着二爷、三爷道:“此是我二哥韩彰,此是我三哥徐庆。”柳青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请了。”说罢,回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