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棍和尚是唐肃找来的,他带着宿世的影象,天然晓得父亲会命丧小山剑会。处心积虑把她变成现在这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他意欲何为?他就这么恨她?宿世要了她的命还不敷,这一世还要将她死死地捏在掌心?
将手伸到元冬鼻孔处探了探,丫头鼻息舒缓,已堕入甜睡。
想到他说的三年以后娶她过门,她心烦意乱,该如何是好?
他让谢成韫站在榻前,号令道:“你叫她几声。”
“是啊。”元冬神采怅惘,喃喃道,“为何?为何?为何……”她脸上的神采越来越痛苦,眉头越皱越紧,不住地摆头,额头上又沁出一层细汗,眼神定格在一处,双眼越睁越大,几近达到极致时,俄然重重泄出一口气,眼皮耷拉了下来。
伽蓝寺,伽蓝寺。唐肃,你的手总不至于伸到佛祖的地盘了罢!
前面的事,谢初今不说,她也能大抵猜出一些了。只怕谢家大家都认定,父亲是因为一意孤行而丢了性命。母亲本就信佛,父亲一死,断不会再拿她犯险,更不会让她像宿世一样,让外祖父指导她。至于她在谢家的这些叔父和兄长们,也毫不会拿谢家满门的性命为她一搏。
“哪有甚么唐二公子,唐稳只要一子,就是唐肃!”
“唐楼,为甚么要毁了我的婚礼?”
“谢就不必了,归正你也是付过报答的。”谢初今游移了一下,“等等,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大对劲。”
前一世,她如何会看得上这类工夫。现在嘛,管不了了,反正只要三年,命都快没了,还要甚么脸!
“为何要引到后山?”
越想越不寒而栗,有个动机在她脑海中模糊绰绰,呼之欲出。
我疑谁也不会疑你啊!她冲他粲然一笑。
“不是说有一刻钟?”她挑眉诘责。
“八年前。”
“行了,不消说了。”她黯然道。
“我真的没事。”她摆手。
她接着问:“那你为何要替他说话,为他办事,乃至叛变你家蜜斯?”
“是,唐公子及时带人赶来,好人便被吓跑了。”
“实在,”谢初今幽幽开口道,“姑姑的最后一个题目我晓得。”
“厥后……厥后跳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要掳走蜜斯,好吓人!我和蜜斯吓得腿也软了……”
“你只要一刻钟,药效一过就再也问不出了。”谢初今表示她,“我去门外守着。”说完走了出去。
谢初今嗤笑一声,“呵,不想说算了,关我屁事。”
“为何你家蜜斯没能习武?”她又问了一遍。
谢成韫低头看了看,元冬还在沉甜睡着。她起家,走到窗边,将窗扇推开,清风缓缓,树枝摇摆,明月高悬。夜风微凉,吹乱了她的发,却让她逐步回过神来。
“蜜斯七岁时和夫人去伽蓝寺上香,他让我把蜜斯引到后山。”
她不假思考道:“那就从最早的提及!”
谢初今像看痴人一样看着她:“姑姑,我看你不是失忆了就是失心疯了。唐家有甚么人是我不晓得的?没有就是没有!”
谢成韫的书房。
他点头,“祖父不信,勃然大怒,命令将他赶出去。他便大喊大呼,说如果祖父一意孤行,那么来年便是他的忌辰。”
元冬沉默了半晌,似在回想,“他……他让我将蜜斯常日的糊口起居、一举一动悉数奉告他。”
她长嘘一口气,谢初今的反应在她预感当中,他和她一样,都不是爱管闲事、突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谢初今希诧道:“问都不问就放嘴里,姑姑这么信得过我?”
终究,残芯燃尽,暗中刹时袭来,她心中却一片亮若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