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灵璧咳嗽一声,就恨不得要请郎中评脉的桑振元竟然不肯叫人给他按摩,孟氏开初还觉得他是舍不得银钱,恨不得捶他两记。
一字一顿,可谓咬牙切齿,待到一句话说完,硬是把痛苦的嗟叹全都咬在了牙缝里,涓滴也没有泄漏,只是下嘴唇已经排泄丝丝血珠了。
这点子银子,安葬费或许是够了,可抚恤的银子又往哪儿去下落。
太湖却一蹦三尺高,额头青筋直爆:“甚的,又是她家?”
灵璧同桑硕就齐齐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一百两银子?”书房里,亦是一身素衣的桑硕强忍着才没有暴露苦色来,可到底不舍地看了眼面前的屋子,垂了头:“怪道娘常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身上的青夹袄已经湿透了,裤子都黏在了大腿上,双手开初还能感遭到酸痛胀热,可这会子已经没甚的知觉了,却还想对峙对峙,还是埋头给桑振元揉搓按摩患处,直到眼底又排泄血丝来。
“是路大伯家。”灵璧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的笑意。
不但这些个石工家塌了天,就连陈家亦是冲了家,至于桑家,更是遭了无妄之灾。
“对了,是谁家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气得五官都变了形的太湖忽的想到这一则,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桩变乱的前情后状早就已经被村上的阿公叔伯们厘清了,任谁都说这事儿同桑家底子不搭界,是史家那两个死鬼兄弟不知打哪弄来了那甚的火药,说是想炸石头,就偷偷摸摸跑到了桑家的老山塘,也不晓得怎的弄的,石头没炸下来,倒是把隔壁的黄泥塘给炸塌了,本身搭上小命不算,还赔上了陈家二十八条性命。
娘搜箱刮笼的,倒是凑出了两百两银子,可这里头足有一百七十多两是要支给董三叔这些上回跟着爹爹出门做工的叔叔伯伯们的人为。
运粮河边的那两亩几分桑田还则罢了,河滩凹地,算是劣等田中的劣等田,加起来也不值十两银。
可自家却不能让那些个枉死的叔叔伯伯身后都不得安宁……
……
可不卖又能怎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