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夫人得报扬州荣家来人,仓猝带着丫环出门驱逐。
四月问她如何晓得,十六伸着脖子看着骆婵消逝的身影没有说话。
四月弥补道,“三天前就没了。好可惜,才二十岁。”十六拉了拉她的衣衿,眼里存着指责,怪她没资格乞怜主子。
骆婵踌躇了一下,立着未动,故作随便地问荣家大奶奶可还安好?前次过府还去看过她。
十六翕动了下嘴角,“本来她和大奶奶熟谙,难怪托燕嬷嬷带东西给大爷……”
荣六感觉无趣,眉头挑了挑靠近十六的耳边,“你说骆夫人把女儿嫁给傻子,咋还这么欢畅给我们打赏呢?”
叫十六的小丫环个子稍高一些,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刚数完过来看我们姐妹的吗?打赏都是一样多,你不消猜了。”
此次的差事绝对是个美差。事还没办,三夫人江氏就差栖凤送她一百两银子当辛苦钱。她也不推让,乐得收下。
此次同来还是那两个小丫环,两人倚在门外廊下数着骆夫人打赏的碎银。小面庞按捺不住镇静,进府快一个月了,她们这类待分去各房的小丫环是没有月例拿的。没想到明天收到了人生中第一笔财产,表情可想而知。
她心神不宁地等着燕嬷嬷回客房去,好找机遇畴昔密查拜托的事情。眼瞧着夜色暗了,燕嬷嬷被一群丫环拥着,由骆夫人亲身送回客房。
一眼望去一字排开的红轮车上的大红箱笼,已明白了*分。骆家四周邻舍的妇人孩子出来看热烈,啧啧赞叹着不竭抬进骆家的聘礼。
骆婵肩头微耸,嘴角弧起又落下,“好可惜!只道还要去再看她呢……”说着一方绣帕抹在眼角,似无穷哀痛。
一番喜庆过后,燕嬷嬷多喝了几杯,在后院客房安设下来时,窗外已月上中天。
骆婵无语半晌,放下绣帕,让小丫环待燕嬷嬷明日醒来通禀一声,就说骆婵来过。说完回身款款拜别。
四天前大奶奶病危,大爷荣瑞回府,厥后被叫去老太太的翠苑。十六刚好被差去送草莓,瞧见老太太拿了玉佩给他看,还听到说是骆家女人托燕嬷嬷捎的……
“快去叩门!”她朝身后跟着的小厮荣六喊道。
荣六坏笑着,“还是四月懂事晓得深浅,不过二院好呀,名字好听,金钗、银簪啥的多好听,你们去了准保分个好名字。”
三人正说着,闻声竹林边簌簌作响,晓得有人来。
“大奶奶已经没了!”十六快语脆声,似说一件无关紧急的事。
四月没有理她,把碎银子谨慎地包好收进荷包里。
“十六,数钱呢?”荣六笑嘻嘻地走过来。
两个小丫环望着她的背影入迷,四月小声嘀咕,“她好美啊!”
两个小丫环不知秘闻,还道她与大奶奶杨婉有私交,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抚。
荣六吐了吐舌头,眸子子转了转,笑了,“燕嬷嬷喝高了,在耳边喊她都不会醒。你们两个小鬼头就会欺负荣六哥哥诚恳,看今后得把你们派到二夫人跟前当差,整天让你们提心吊胆才行。”
走到廊下,两个小丫环认出她,忙福礼问好。骆婵柔声问燕嬷嬷可还好,想要出来说话。
透过竹林的暗影,瞧着燕嬷嬷房里逐步温馨下来,她这才盘算主张,教唆开青儿、柳儿,换了件素净的衣裳出来。
荣六晓得这里是女眷后院不好被人瞥见,扮个鬼脸从速溜走。走了一半又忍不住转头,趴在客房转角偷望。
十六“哼”了一声,四月怯怯道:“这个要看曲嬷嬷的意义,四月这么笨,必定不会选去永禄楼的。”
暮色中的江都,炊烟袅袅,草木葳蕤。骆家门外的青石路上,由远及近响起碌碌马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