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茶铺早打烊了,老板娘也已经做好了晚餐,热在蒸笼里,就等你起床开饭了。”
“因为别的小孩在你这个年纪,喝药都要撒娇的。”起码在她影象里,每次喝药的时候,不管苦不苦,她都会把神采戏演足,借机骗几颗糖吃。
“呵,你可算睡醒了。”劈面厨房,含月正巧也撩帘出来,抬眼瞥见阿宣那副睡眼迷蒙的模样,莞尔道:“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不过也好,像你这类正在长身材的孩子,就该这么不分白日黑夜地多睡,才长得快长得好。”
所幸阿宣反应快,冷不丁地回了句:“……如果去了别人家,那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含月被他嫌弃了触碰,倒也不恼;不如说,还挺喜好他慌镇静张、孩子气的表示,这正申明将来的杀人魔尚且童心未泯,人道犹存,有药可救。笑眯眯地在床边站了会儿,阿宣始终不撩开被子,怕他被闷坏了,含月回身偷笑道:“好吧,那你先睡,我且出去啦。”
“既然再苦的药,都得喝下去。那我感觉它苦不苦,又有甚么辨别?”
茶铺上客人已经走空,桌椅也打烊收好了,只留了中午那张小桌待吃晚餐用。许娘在堂铺柜台边算账,见两姐弟端着饭菜出来,停动手里的活,体贴了几句阿宣睡得如何、身材感受如何,三人便围在桌边吃起饭来。
长年被虐待的屈辱经历,阿宣本就恶心密切打仗,加上先前含月坦白喜好他这副皮郛以后,她再做过分密切的行动,阿宣模糊地更加冲突。触电般地打了个颤抖,阿宣连连今后躲,直被逼得退到了床边。翻身上床,拉过铺盖一把蒙住了全部身子,将本身藏了个密不通风。
“去茶铺上帮手。”含月收了药碗,排闼抬脚,筹办拜别。“既然说好留下来当伴计,怎能头一天两小我就都不干活?你先好好歇息,伤才好得快。待会儿睡醒了,出来找我就是。”说完出了房间。
呃……?含月久居山中,和父母以及师兄们向来有话直说,少有听过拐弯抹角的话,更不知该如何接这类以退为进的交际词令,一时不知作何回应。谈天旮然间断,饭桌上堕入谜之温馨。
四下里张望一圈,含月嘀咕道:“你稍等下,我去给你热热碗里的药,趁便找几勺糖来。”
“苦便能够不喝?”
谁知阿宣拦在她跟前,抢过碗来,甚么也没说,抬头后咕噜咕噜几声吞咽,一口气便饮尽了碗里的药。放下碗来,除了嘴角残留的药汁,小面庞上一派安静如常。
一样是小孩子,一样喝药,阿宣真能对苦味无感?
昨夜出逃,身负重伤,加上刚被陌生人带出府、前程未卜,阿宣又惊又痛,几近一夜没合眼。现在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得洁净服帖,喝了止疼安神的药,又睡在从未体验过的暖和褥子上,坚固的温馨感唤起他浑身高低、由内而外的困意。几个呼吸后,很快便沉入了梦境,只睡得天昏地暗,完整不知时候流逝。
许娘见阿宣不说话,只顾闷头扒饭,便夹了两大块烧肉放到阿宣碗里,笑道:“我可不是见人就收的大善人,是因为喜好你们俩,才表示得这么风雅的。再说了,你们俩情愿留在我这粗陋的茶铺上,帮我解解闷,分担分担活碌,提及来还是我得了便宜呢。要不,凭你们姐弟俩这副模样、这般本领,想去甚么样富朱紫家讨点活计不简朴?比我这儿好的日子有的是。”
含月喜甜厌苦,特别讨厌喝药,黑糊糊的药汤,只嗅一下苦味就恶心又反胃。小时候只要一端出药来,含月立马又哭又闹,冒死挣扎顺从;厥后长大了略微好些,但喝一碗药也得放七八勺糖,非得甜味完整压住苦味才气入口。估摸着阿宣还小,想必也不风俗苦味?何况药都凉透了,苦涩中还透着冰冷凉的酸腐气味,更教人难以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