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支狩真又砸碎了一个白玉盆,宽袖顺势一遮,盆底一柄埋没的小匕首悄悄归入袖中。
巴横仰天大笑,这个蠢物还蒙在鼓里哩!叔叔的意义早跟他流露了,只等支狩真一死,叔叔登上族位,本身这个亲侄子就是响铛铛的少族长了。
支狩真拉开第三个屉盒,最上面是一摞精彩的春宫画册,上面压着数十卷话本:《八荒第一方士秘传》、《戏说谪仙王子乔》、《妾身与子乔——青楼一夜听春雨》、《妖言惑众王子乔之十大邪术》、《真方士智戏假魔门》……尽是支狩真拜托行商,从晋楚各地大小书坊网罗来的。这些书册记录了坊间传播的王子乔轶事,多数以讹传讹,极尽夸大,但支狩真几次研读,抽丝剥茧,倒也揣摩出了几分王子乔的脾气。
他盘坐在孔雀云母屏风后,五心向天,虚极钉胎灵魂禁法运转不休。一丝丝肉眼难察的奇特光芒从身躯各处连续生出,如同纤密蛛丝,不竭向眉心深处一物会聚。
《雪夜宫宴图》本来出高傲晋第一画师黄船夫之手,描画了腊八雪夜,晋王在御花圃与一干名流喝酒作乐,赏雪论道的盛况。真迹被大晋王宫保藏,支狩真这幅只是一个行脚商附赠的假货。谁猜想,这幅假货有次被烛火一照,竟然闪现出人影舞剑的图象。支狩真观赏之下,发明这是一套极其简朴的练剑入门练习,既没有呼应的剑气运转之法,也没甚么高深莫测的剑招。但他按图试着练习数月后,却觉到手指、手腕、肩肘变得非常矫捷,仿佛连贯成一道无形的水流,一剑刺出,如同行云扬风,天然流利。
他忽而有种一跃而出的打动,飞向山外,抛下统统。山风呼喊着迎上来,像奋力托起的巨浪,可他始终站着不动,任打动流逝,背上汗水风干,越来越沉重的寒意覆挡住皮肤的每一个藐小毛孔,因而风再也不能穿透。
“别闹了,少族长,俺们该上路了。”巴横使了个眼色,一个大汉一把揪住支狩真的膀子,发力一抬,把他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走。
“这就由不得你了!”巴横面色一沉,“少族长,你但是俺们巫族的头,常日里吃好的,穿好的,耍得也痛快。如何,到了紧急关头,为族人吃点苦都不肯?你还不晓得后山那条巷子有多首要?如果让马化摸上来,大伙儿都得垮台!”
“巴横,你这是要干甚么?”支狩真慌乱盯着面前挥动的刀光,“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是用阿爸留下的金子买的,我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你,你还不把刀放下,我但是少族长,莫非你要犯上反叛?雷叔呢,雷叔快来救我!你侄子要杀人啦——”
“我不管,归正我不去!客岁看后山的阿谁老头,传闻被一条大蛇吞了,骨渣子都不剩!”支狩真颤声道。瞧见他腿股颤栗的模样,小翠、小蔻也忍不住啐了一口。
“风寒露重,诸位这是要深夜出行么?”一个明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传来,王子乔扶梯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世人。
支狩真立知此中不凡,因而夜夜勤练。所幸《雪夜宫宴图》只是一些习剑姿式,不触及内息应用、武道炼体,没法窜改支狩真浅显人的体质,也就不会引发巴雷的狐疑。
支狩真垂下眼睑,诸多邪念纷繁敛去,眉心垂垂发热,蛹壳大要亮起丝丝缕缕的斑纹。这些斑纹并非一成稳定,而是跟着会聚的灵光不断变幻,交叉出更多繁密奥妙的纹理。
支狩真靠在窗边,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巴雷的侄子巴横和几个亲信部下。他踌躇了一下,又把墙吊颈挂的一幅《雪夜宫宴图》扯下,扔入火盆。火光窜跃,画卷上模糊闪现出一小我执剑技击的各种姿式,旋即又被火舌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