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光一闪,陡直凌厉,不带一丝劲风。
筏子驶近一丛藤状红树时,支狩真又听到两只银光灿灿的借居蟹辩论不休。
这一带的河面下水蝇丛生,大如鸡子。一旦遭水蝇叮咬,血肉里即被产下蝇卵,敏捷孵化。支狩真一刻不断地挥匕斩杀水蝇,渐感力竭,手臂传来一阵阵酸痛,几近抬不起来,全凭毅力苦苦支撑。
剑种在支狩真手心萌动,像被剪断脐带的婴儿,收回第一声稚嫩的哭泣。
“你这杀千刀的强盗!”树干上的老脸怒骂了一句,旋即面露得色,“任你如何了得,一个生灵也只得摘取老朽的一片叶子,多的你带不走,嘿嘿!”
“小相公,这些个小玩意儿且给你耍一耍。”
支狩真放眼望去,水中遍及藤状红树,八爪鱼般的根须伸向四周,深深扎入河底。富强的枝叶间,一只只蛤蟆、青蛙、四脚鱼、大头虾猎奇地探出脑袋,盯着筏子七嘴八舌,唾沫横飞。
王子乔略一沉吟,从一棵藤状红树上摘下片叶子。忽听到一声沙哑的“轻点,老朽疼啊!”树干的纹理渐渐爬动,构成一张皱纹丛生的老脸,忿忿瞪着王子乔。
“蟹大,你个笨伯搞错了吧?鱼鳞泥香得很,那里臭了?”
“老婆,快点躲起来!这两小我色眼溜溜,不是甚么好货品!”
“蟹二,快把俺们树洞里的鱼鳞泥藏好!这宝贝吃了能够伐毛洗髓,滋阴壮阳,千万别被人抢了去!”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最险恶的人类吗?竟然长得这么丑!太好了,我终究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筏子穿越在忽明忽暗的溶洞里,四周岩石林立,千奇百怪,如笋,如花,如剑戟,如猛兽……光芒偶然从上方洞口照出去,映出恶鬼扑食状的钟乳石,以及背后延长的阴沉重影。
“哈哈,蟹大你看,那不就是一团屎吗?”
匕首透出的杀气一掠而逝,残留下一丝如有若无的锋利。
“扑通!”一具肋下生翅的白骨摔下河去,随波跌宕。在中匕的一顷刻,它浑身血肉尽被抽干,只余森森骨架。
“蟹二你个笨伯,都让人闻声啦!快逃!”
“蟹大,万恶的人类来啦!”
支狩真回顾望去,“扑通”两声,两端银壳借居蟹消逝在四溅的水花中。
这些鱼、虾、蛙、蟹模样古怪,眸子奇大如球,色采灿艳,腿脚像人一样站立。一旦筏子靠近,它们立即缩回树洞,待得筏子畴昔了,又忙不迭钻出来,指手画脚,吵成一片。
“唉,世风日下,都是些个没法无天的贪婪贼!”树干上的老脸骂骂咧咧,长叹短叹。
支狩真听到阿蒙的嬉笑声。他挥匕迎上,匕尖扎进一条怪蛇七寸,抽干血肉,随即手臂上撩,连续斩断数条怪蛇,紧接着匕首顺势斜插,穿透别的两条怪蛇,他身形随匕而动,如同一条随浪跃出的大鱼,避开左边扑来的怪蛇,匕首猝然下划,怪蛇哀号着化作白骨。匕首继而上挑,颤出点点寒光,6、七条怪蛇几近同一刻中匕,齐齐跌落河去。
“蟹二,你才是个笨伯!鱼鳞泥又黑又臭,就像团屎,人类哪会识得?”
王子乔瞥了瞥,也不睬会,把树叶放进嘴,悄悄咬了一小口。叶汁初觉又甜又酸,继而辛辣发苦,回味时只感觉咸。他轻笑道:“传闻蛮荒有一种言树,千年景精,其叶五味杂陈。鸟兽鱼虫吃了千年言树的叶子,便可开灵智,说人话。不想传言非虚,此处竟有诸多千年言树。支公子,这些言树叶对豢养兽宠的修炼者而言,可谓万金难求,你大可网罗一些。”他袍袖一抖,卷起数十片树叶,孰料叶子方才分开枝头,立即化作红烟,袅袅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