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的坐骑连连痛嘶,肌肉缓慢干瘪,血蛇却变得愈发细弱,仿佛一条不竭收缩的巨蟒。崔之涣手诀变更,血蟒收缩到了极限,巨尾一甩,猛地高高弹起。
“要不,大师分头走?”小马匪瞄了一眼并驾齐驱的支狩真,摸索着道。
“咯吱——”崔之涣浑身毛孔喷出血气,身躯突然缩成一团,好像一个侏儒。剑光眼看要从他头顶上方掠空,倏而轻飘飘一折,往下垂落,直劈天灵盖。剑势窜改流利天然,一气呵成,全无半点半途变招的陈迹。
“从这里走!”小马匪一拐马头,蓦地冲向一条“之”字形的暗河支流。水流迸溅,冰冷湍急,垂垂没过马膝、马肚、马背……河中间呈现了大片岩礁群,矗立高耸,犬牙交叉。三骑忽左忽右,绕着岩石趟河深切,背影敏捷消逝在崔之涣的视野中。
“不可,分开只会被他一一击杀。”支狩至心知肚明,是本身庞大的气血吸引了崔之涣。他能靠冬蝉蛰藏术避得一时,但难避对方无休无止的追杀。他的识海模糊感知,崔之涣的气味重浊不稳,明显身受重伤,若能借助胖虎和小马匪之力,他也许另有反戈一击的朝气。
“缚!”崔之涣轻喝一声,左手掐动术诀,右掌遥遥抓出。半空中红光一闪,好像一条赤色毒蛇,昂头盘身,扑向三骑。支狩真蓦地探臂,抓住胖虎的马缰往身侧一带。
“这个混蛋!”小马匪在肚子里痛骂一句,目光悄悄撇过,支狩真手中的断剑剑尖模糊指向本身,若即若离。若他掉转马头,绯红色的剑光必定破空击来,而他毫无满身而退的掌控。
崔之涣忽而长啸一声,化作一道血影,再次冲向岩洞。清河崔氏,又岂容畏缩不前?
这一剑隐伏在暗处,无声无息,猝不及防,剑光未至,剑气已及。崔之涣恍忽瞥见一片血光冲天的深渊腾空而起,无边杀意至纯至凶,喉头不自禁地一颤抖,出现鸡皮疙瘩。
“他身上有伤!”小马匪瞳孔中青光一闪,犹若本色,似洞穿了崔之涣气味运转的衰弱处。
“呼——”胖虎奋力一掷,大板斧寒芒扭转,迅猛飞向崔之涣坐骑的马腿。崔之涣左掌拍出,一道血光直射迎上。“砰!”大板斧半途一震,坠落在地。血光同时涣散,崔志焕的身躯微微一晃,坐骑也不由得前腰背一沉,放缓了速率。
还要不要追?缓慢的水流摩擦崔之涣的伤口,冰冷如刃。他出身钟鼎,拜入魔门,享用过凡人平生难及的繁华风景,也曾因出世入死的伤痛哀嚎打滚。
崔之涣微微一愕,血雨一击竟然全数落空,对方似可洞察血河清气的窜改,及时做出应对。而唯有生出识海的炼神返虚妙手,方擅此能。他随即念及,对方必然照顾了甚么具有预警之效的奇特宝贝。不过三人失了马匹,已是瓮中之鳖,迟早会落到他手心。崔之涣略一考虑,催马冲过岩礁群,忽地愣在当场。
“砰!”崔之涣满身主动炸开,化作满盈血雾,一团血淋淋的肉身从中跳出,向后急遁。
此中冷暖,唯有自知。
“抛弃斧头!”支狩真喝道,胖虎如果落在崔之涣手上,只会加快对方疗伤的速率。他们三个要么一起逃脱,要么一起死战,再无别的幸运之理。
“爆!”与此同时,血蟒在崔之涣的喝声中炸开,溅起千百滴血雨,向四周八方吼怒射去。“啪啦啪啦!”殷红的血珠打在河面上,如同硬邦邦的铁钉,铿锵作响,激起无数小旋涡。两匹马凄厉长嚎,浑身洞穿无数孔窍,栽倒在血泊中。而三人业已逆流直下,擦着岩石,被迅疾的水浪冲出去十多丈远,再次消逝在岩礁群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