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菩提,须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众僧连续坐下,口中念诵,脸上悲戾垂垂减退,像是沉浸在佛经的微言精义里,旁若无人。
麻袋口主动扎紧,颤栗了一下,仿佛打了个饱嗝,飘回胖叟手上。
“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众僧的念佛声仿佛钟声悠悠回荡,吼怒的风雨似被感化,变得空灵而奥秘。阿谁小沙弥似有所悟,伸手接向疾落的雨滴,唇角含笑,好像纯洁的白莲花缓缓绽放。
气机相感之下,二僧发觉出这一支光箭的威胁,禅杖“霍霍”挥动愈急,风雨难透。一龙一虎绕着禅杖举头引颈,死死盯住绿色光箭的轨迹,如临大敌。
“呼呼——”九仞一催飞来峰,岩石群飞出,暴风暴雨般砸向众僧。金光圈放出煌煌光辉,岩石撞上,瞬息四分五裂。道门世人随之纷繁脱手,一时奇彩异光迸射,劲气惊流彭湃。金色光圈却如铜墙铁壁,岿然不动,将统统狂轰乱炸一一挡在内里。
支狩至心中一动,七色光箭将至未至的那一瞬,才最可怖。剑术是否一样如此?
下一刻,灵犀剪的玉光无情划过,和尚齐腰而断,浴血倒地。
玉皇宫镇宫法相——南天门!
张无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他强行催出尚未美满的南天门法相,以一敌二,内腑已然遭创。
张无咎傲立山脚,像立在高高云端之上,双手掌心相对,合抱胸前,形似虚抱圆球,十指或搭或翘,掐动术诀。
这一步跨出,金刚伏魔圈狠恶震惊,众僧的念佛声被硬生生打断。
“嗖——”兵锋子射出第四根绿色利箭!
幢幢烟霞殿宇闪现于玉皇玄穹清气,宫阙上方,一座天门矗立万丈,严肃显赫,好像一个顶天登时的刺眼巨神,俯瞰芸芸众生。
利箭拖曳着翠绿色的光芒闪过夜色,忽左忽右,忽闪忽灭,在空中一刻不断地变幻轨迹,难以瞻望方位。
第二步跨出,金刚伏魔圈暗淡失容,众僧面色惨白,齐齐口喷鲜血。
支狩真看得悄悄心惊,胖叟的麻袋倒也罢了,起码有迹可循。木尊者的木行术法端的是诡秘无形,防不堪防。即便他修出巫灵,五感灵敏超人,也没看清那些蔓草是如何种入和尚体内的。
“都杀了。”清风立在山脚,神采安静。老衲伏倒在他不染泥垢的洁白云袜旁,已然断气毙命。
第三步跨出,金刚伏魔圈分崩炸裂,众僧四下飞抛,存亡不知。
僧侣们忿然手持兵刃,瞋目而视,清楚要誓死相搏。老衲还是盘膝端坐,手拨念珠,诵经声却愈来愈响:“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统统统统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如有色,若无色……”
是天公以万物为刍狗的不仁!
连续串疑问流过支狩至心头,激起无不偶思妙想。他亲眼目睹这场八荒顶尖的宗师对决,眼界层次大开,对今后剑道的受益难以估计。
“轰!”振聋发聩的巨响中,南天门法相蓦地撞上禅杖。“咔嚓咔嚓!”两根禅杖前后崩断,碎块飞溅。二僧唇角溢血,面如金纸,四肢不自禁地颤栗。
“王某也稍稍活动一动手脚。”王子乔长笑一声,也不见其行动,三头白象缓缓跪地,瘫软下来,无声无息地合眼倒毙。
麻袋的吸力顿时一减,另一个和尚顺势摆脱,落到地上。人还未站稳,一缕轻烟从他火线无声切近,快如鬼怪,绕着和尚飞旋一圈,随即窜开。
漫天风雨突然停顿,轰雷掣电也为之一静,仿佛吼怒六合都在这惊人的啸声中安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