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家不过是帮衬了一把,真正着力的是这头牲口。”燕击浪露齿一笑,踢了踢脚边繇猊的半截蟒身,“这头牲口大抵是上古奇兽,气血旺得吓人,洒家把你塞进它肚子里补了补元气。你被阴九幽白虎七煞刀的虎伥迷了灵魂,乃至假死,实在伤势并不致命。”至于他破钞多年苦修的浊气,替对方修补重创的经脉、内腑倒是只字不提。
丝丝缕缕的清浊之气被从四方引来,源源不断吸入他体内,一点点修补亏损的元气。支狩真强忍满身的有力感,识海中的精力波浪不住变幻,肉身跟着山洪湍流而动,好像一片轻巧落叶,跌宕起伏,在迅急的波澜中奇妙均衡。
奇妙的香味顿时飘满山岗,芬芳芳香,鲜甜诱人。不似单一的肉香,倒像参杂了灵芝仙草的清爽味。燕击浪不由得食指大动,抓起肉片,一边称心大嚼,一边啧啧赞叹。
“轰轰轰——”四下里狂暴如渊,澎湃的山洪吞卷泥石草木,像一条条狂龙从四周八方奔腾而来,连成一片惊涛骇浪的尽情汪洋!
二人四周不竭塌落,唯有燕击浪身下,尚剩三尺摆布的安身之地,形如绝壁孤耸,摇摇欲坠。
燕击浪俄然瞥见,山洪卷着一具小沙弥的尸身猛冲而过,尸身双目紧闭,小拇指模糊颤了一下。燕击浪心中一动,折返畴昔,足尖在水面上轻巧连点,伸臂捞起小沙弥,探入一丝浊气暗察。
燕击浪撇撇嘴:“你这小秃顶倒是心善,就是哭哭笑笑,不像个佛门后辈!”
河去水还流。”
燕击浪沉默无语,小沙弥呆了半晌,忽而破涕一笑。燕击浪奇道:“你欢乐个甚么?”
小沙弥的心跳停止,呼吸也无,恰好皮肉触手温热,尚具弹性,心口似有一缕朝气未绝。燕击浪目光一闪,带着小沙弥敏捷阔别,同时精力力向四周辐射出去。未过量久,他半途转向,追上奔涌的山洪,繇猊的下半截蟒身正跟着水浪载浮载沉。燕击浪哈哈一笑,一把抓起蟒身,扬长而去。
繇猊的鲜血、内脏固然腥气,可肌肉洁白晶莹,隐现彩络,透出一股异香。燕击浪手掌抚过,丝丝炽热的浊气透出,瞬息烤熟肉片。
“但是师门戒律……”小沙弥难堪地抓抓头,肚子俄然咕噜响了几下,他羞怯地笑了笑,瞧着繇猊乌黑如玉的肉片,迟疑了好一阵子。
一颗浑浊的泪珠,悄悄从清风眼角滚落,又被暴风带走。桃木符剑在风中寸寸碎裂,灰飞烟灭。
“咚!”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两边身后数丈外的斜坡整截断裂,往下滑泻。山腰处的岩壁猛地一抖,轰然坍塌,湍流夹着碎石崩落如瀑,滚滚压下。张无咎惨叫一声,无处闪躲,堕入泥石流往下飞坠,存亡不知。
十几双绿油油的眸子猛地转过来,盯着支狩真,獠牙滴涎,收回狺狺的低吼。
支狩真喘气半晌,一边运转夏蝉汲养术,一边往阿谁方向行去。四周林木蓊郁,藤萝幽布,偶尔听到上方稠密的枝叶里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霹雷隆!”地动山摇,无数道沟壑沿着坡势崩开,一部分向内陷落,一部分扭曲隆起。山体连连倒塌,乱石泥流猖獗滚落,响如暴雷,烟雾腾腾。
小沙弥仰开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乱须大汉,半晌摸摸脑门:“小僧没死吗?本来是施主救了我。”他双手合十,躬身谢道,“多谢施主大恩。”
拳剑交击,六合变色。
山洪裹卷着支狩真,一起绕山转坡,冲荡向北。不知过了多久,暴雨的势头开端减小,大水也逐步放缓。暗中的天涯排泄一抹鱼肚白,大水两岸的山林垂垂闪现出青苍色的恍惚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