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别磨磨蹭蹭的,从速走啦!”一只纤纤玉手拽住白挺的衣袖,催促地抖了抖。王凉米梳着飞仙髻,额贴星花黄,走动时紫色裙袂飘飘,环佩叮当作响。
“明显是你不谨慎,怎地还怪小陆?”王凉米暖和地说道。出了内室,她当即换了一派贵门淑女的模样,举止端雅有度,说话也变得慢声细气。
脚步一闪,他全部身躯变得透明,仿佛化作一个无形的幽灵,跟着王凉米而去。
白挺嬉笑着逃开:“哪有哩?人家只是想为蜜斯和将来的姑爷叠被铺床罢了。”
石崇的手掌碰触到漆木彩绘屏风。
“蜜斯你好不害臊!”
这个武大傻子,又犯傻了……王凉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视野变得恍惚起来,烟雾一样闲逛。一个个彩绘人物转过脸,向他投来诡异的目光。
谢玄浑厚一笑:“那里巧了,我都在太守府门口等你半个多时候了,心想明天是上元节,朱妹子你必然会出来看花灯的。”
多少年了,他终究又比及了一次。
“蜜斯,现在连申时都没过,上元灯会还早着呢。”白挺仓促走到妆台前,脸对着一枚鸳鸯莲纹铜镜,拢了拢有点歪的双平鬟,又挑了一点口脂,细心抹了一下嘴唇。
谢玄楞了一下,脑海中似有连续串碎片残影闪过,却又恍惚不清。他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
“那倒不是,我只是,只是……”谢玄抓了抓脑门,眼中闪过一阵茫然。他也不是有甚么别的心机,就是感觉朱太守的女儿朱辛夷特别亲热,仿佛熟悉了好些年。
幸亏,一向贴身挂戴的玉璜时不时送来一股暖意,遣散凶气。他衔玉而生,被誉为天授奇才,固然有个经常发楞的弊端,也被当作是天赋的特性,向来甚得族人看重。
他身穿玄色的软甲战袍,背负巨剑,大步流星。英挺的五官脸孔固然未变,眼神却非常憨气。
他兀自站着,默望着微微摇摆的院门,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孱羸的身躯内一闪而逝,掀起一阵暴风。满地落叶飞起,狼籍旧事飘散……
朱太守的令媛最喜白鹭,金陵城的渔民一旦捕获到卖相灵骏的白鹭,都会送到府上,得些赏钱。
“朱妹子!慢些走!我是大郎啊!”谢玄一边当街大喊,引得行人纷繁侧目,一边脚底发劲猛蹬,如同烈马奋蹄,腾踊而起,几个起落便赶上王凉米二人。
“这个武大傻子,我都悄悄走后门了,怎地还被他缠上?”王凉米一顿脚,假装没看到谢玄,施施然持续往前走。
“从速走!”王凉米戴上一顶垂丝遮面帷帽,拽起她风风火火地奔向太守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