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半年多,就没好好打扮过,又没出过屋子,现在一看,里头的人的模样让练氏唬了一跳。
秋叶的声音从帘子外头传来,她说:“老太君,二老爷来瞧您了。”
没有体例,朱嬷嬷只能让人又抬了软轿来,让练氏坐着去了花厅。
“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忧孩子的。”吴老太君叹了一口气,“不止你,另有你媳妇,我传闻还是脚不能落地?”
这半年多,练氏的脾气比畴前古怪很多,珠姗被她一吼,内心发慌,拿胭脂的手一抖,几乎落到地上去。
朱嬷嬷取了些胭脂,仔细心细给练氏抹上。
老太君的身边围着延哥儿、洄哥儿、潆姐儿,半年多不见,几个孩子长大了很多,周氏和杜云萝坐在吴老太君下首,周氏怀里抱着一个,该当就是允哥儿,另一边坐着本日方才出了月子的庄珂。
练氏亦在看着吴老太君。
吴老太君坐在罗汉床上,锦被盖着双腿,低声与单嬷嬷说着话。
让珠姗把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练氏坐在打扮台前,直直看着镜中人。
练氏这是头一回,恨不能立即把娢姐儿搂在怀中。
她只敢单脚着地,左腿底子不敢用力踩着,稍稍吃上些劲道,就痛得头皮都麻了。
作为将门妇人,吴老太君能咬牙面对丈夫、儿子、孙子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但心底深处,还是没法承担祸起萧墙的痛苦。
“不打紧的,”穆元谋笑容浅浅,“风寒是早就好了,就是嗓子不可,咳嗽几声,并不影响甚么,母亲莫要担忧。”
连诚媳妇如何还不来?练氏悄悄抱怨着。
练氏心底里也明白,低垂着眼角,叹了一口气。
朱嬷嬷只能闭了嘴。
庄珂笑着道:“方才尿了,在偏厅擦拭,一会儿就抱过来了。”
“太太,老太君说得也有事理,”朱嬷嬷欣喜道,“出去走动走动,精力才会一点点好起来,老是闷在屋里,对身子更加不好。”
秋叶连连点头。
杜云萝悄悄感喟一声,点头道:“老太君怕冷,那就点了炭盆吧,等天再冷一些,若要提早烧地火龙,你尽管与我来讲。”
守门的丫环打起了帘子,软轿直接就抬进了花厅里头。
练氏笑得干巴巴的,她内心不舒坦,比她的腿更让她不舒坦,可她只能笑,对着吴老太君身边这一个个粉雕玉琢普通的孩子笑。
娢姐儿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练氏了,转眸看向蒋玉暖,见蒋玉暖点头,才高欢畅兴地扑到了练氏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