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潇思路万千,面前晃过的满是杜云萝,她在笑着、哭着、恼着、嗔着,填满了他的心。
穆连潇上前,见周氏眼睛红了,内心格登一声。
如许的过程,他在岭东时经历过一回,可再一次事光临头,他还是没法淡然处之。
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
送走了周氏,穆连潇的表情还是没法平复。
“夫人睡着了。”洪金宝家的压着声儿道,“侯爷耐烦等等。”
氛围里是浓烈的血腥味道,乃至盖过了院子里的花香。
宿世的遗憾和哀思,才是杜云萝不肯意再咀嚼的恶梦。
他想起了杜云萝说过的黄粱一梦,梦里的周氏在他身后他杀在柏节堂里,直到五十年后,老迈的杜云萝才明白,周氏是被害死的。
脑袋里轰得一声,穆连潇一下子清了然很多,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弯着唇角笑了。
“刚来报信,我就等不及了,”吴老太君抱着哥儿,眼中满满都是慈爱,“小东西还挺沉的,哥儿就是皮实一些才好。”
延哥儿撇了撇嘴,绝望极了。
穆连潇不消细看,就晓得那水盆里通红通红的。
杜云萝说,她此生想要的,仅仅只是求一个平顺,父母长辈安好,伉俪联袂赴老。
那五十年的故事缭绕在脑海里,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穆连潇垂眸。
他想起了那年国宁寺的天王殿,他躲在角落里,听杜云萝和南妍县主的对话。
哭声清澈。
吴老太君摸着哥儿软软的小手,又问:“奶娘呢,都来了吗?让我看看,我们哥儿喜好吃谁的奶,今后长高些,长壮些,和我们延哥儿一样讨人喜好。”
喜信已经送去了各房各院。
“欠都雅。”延哥儿撅着嘴道。
周氏大笑:“等弟弟长大了就都雅了。”
周氏抬手拂过鬓角,模糊间,些许银丝:“你也别老站在日头下,我先归去陪着延哥儿。”
他想要母亲了,弟弟来了,如何母亲就不见了呢。
只为了与他联袂赴老。
穆连潇指了指耳室,道:“母亲在睡觉。”
里头要挑奶娘,穆连潇便抱着延哥儿退出来。
周氏这么多年的辛苦,穆连潇看在眼里,愈发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