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瑛自知逃不过,干脆也跪倒在地。
只是,兰芝心底里,模糊还是感觉不铛铛。
杜云诺本就慌乱不安,闻声那里还站得住,扑通跪在地上。
“他身边不缺服侍的,”夏老太太摆了摆手,道,“你扶我去东稍间吧,再过会儿,那一个个都该来了。”
夏老太太怕热,又贪凉,这几日都是歇在西梢间的凉榻上,外头一天亮,她就展开了眼睛。
咚咚!
兰芝应了。
守门的胡婆子赔笑着道:“女人,人已经是跑着去了,您再等等。”
兰芝的心漏跳了一下,沉下脸去:“快说说明白。”
兰芝无法摇了点头。
苗氏抿了抿唇,福身要说话,只唤了“老太爷”,就叫夏老太太冷冷一眼给打断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等了两刻钟,苗氏领着杜云瑛来了。
兰芝心中犯嘀咕,可转念一想,没来报信也好,起码,必定没出甚么大事,要不然,便是四更天,也不敢瞒着夏老太太的。
杜云萝进莲福苑时,恰好遇见几个婆子仓促而去,她心知定是夏老太太晓得事体了。
“可问来了?”兰芝孔殷道。
兰芝请了给夏老太太梳头的郑家娘子出去,自个儿回身退了出去,快步走到门房上,压着声儿道:“去二门上问话的人返来没有?这都甚么时候了!”
至于打,杜云荻不成能带伤归去,杜公甫就算要打,也不会下狠手的。
兰芝一怔,笑道:“奴婢是在想,不知老太爷醒了没有,这个时候,该起家了。”
莲福苑里,歇在阁房床上的杜公甫还未起。
东稍间里,静得可骇,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阴着脸不说话。
“老太太,”兰芝垂首,道,“昨夜里,没有人来门房上报信,奴婢感觉奇特,令人去二门上问了,二门上说,说……”
兰芝抬手在额头上用力拍了两下,既然传出如许的话来,不管真假,夏老太太跟前是不能瞒着的了。
中元放灯,返来得再晚,到府里也顶多二更过半、半夜之前,守门的婆子前半夜都是不睡的,苗氏清楚端方,如何会忽视了。
扶着夏老太太出了西梢间,颠末中屋时,兰芝瞥见竹帘被挑开来了些,外头一张慌乱的脸闪过,恰是那胡婆子,她心中一紧,入了东稍间,奉侍夏老太太坐到罗汉床上,便寻了个由头出来了。
“虽说不早,但也不至于不来报一声呀。”兰芝嘀咕道。
按端方,畴前女人们从府外返来,定是会有人来莲福苑里报一声的,便是夜里不好轰动老太爷与老太太,门房上是必定会有动静的。
欣喜了甄氏几句,母女三人一道出来。
“说甚么?”夏老太太的笑容凝住了,她微微坐直了身材,一字一字问道。
兰芝不能分开夏老太太身边太久,沉声道:“有动静了便从速奉告我,我先出来服侍了。”
对于杜云荻,杜云萝反而没那么担忧。
兰芝笑着道:“几位爷与女人具是晓事知礼的,定是按着老太太的叮嘱,早些返来了,没有来报,必然是惦记取老太太与老太爷的身子骨,不敢打搅。”
顾忌着苗氏的计算性子,她没有冒然令人去水芙苑和安丰院里探听,而是直接去了二门。
兰芝服侍夏老太太梳洗。
再过五六日,杜云荻就要回书院去了,杜公甫骂也好罚也好,也就这几日工夫。
“传闻、传闻的,打翻了河灯,三女人的袖子烧了,四女人的头发热……”胡婆子说了一半,俄然哎呦大呼一声,低下头看着那被兰芝反扣住捏得紧紧的手腕,痛得眼泪水直冒,“女人,好女人,可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