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正因心无邪念他的心机才愈发清澈透净。
他定定看着她,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咕哝道:“不能就不能了。”
玉清子在重帏外站了好久,方道:“微臣恐怕有负上皇所托。”
萧徽举着团扇将日光遮挡在眉眼以外,初夏的艳阳被绢丝筛漏得稀少,落入她眸中漾起点点水光,意兴阑珊地将团扇覆于面上:“国师固然去便可,不必与我通报。”
他说完留下尚是吃惊的萧徽一人自行退去,白童与旃檀在树下举着竹竿粘知了,见了他来吓得从速丢掉竹竿:“师父。”
萧徽霍然松了一口气,与他细心将泪擦净,当真地与他道:“记着,阿檀,除了阿姊以外任何人都不能信赖,也不要流露本日我与你说的话。你临时乖乖待在玉清子身边,阿姊会隔日来看你。”
旃檀怯怯地点头:“阿檀明白。”
回身那一刹,她感受一束视野紧随她背后,突然回身看去倒是毫无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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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子低垂眼睑:“微臣自幼即沉浸道法当中,实不通情面油滑。何况太子妃殿下,她……”
萧徽抓住他的手强行掰开,指尖一笔一划地写下两字:“旃檀。”她看向那双茫茫然的眼睛,“百年旃檀千年香,阿姊替你取的名字,记得吗?”
萧徽搁下玉箸道:“嬷嬷有话便讲吧,你我间不必讳饰。”
“我……”萧徽蓦地机灵了起来,心机转了一转,纤纤长指将团扇从面上挪开,想了想试着问道,“国师可否与我通个动静?”
何如贰心智未开,你同他说天他同你说地,所谓鸡同鸭讲莫不如此。一转脸,对上的倒是玉清子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庞,都雅归都雅奈安在萧徽眼中与三清殿里那些泥胎佛像无甚辨别,就连说的话都好似从经卷上拓印下来般一板一眼。
玉清子淡然道:“驻守沙洲,剿除沙匪,无诏不得回。”
在丹阳观中的光阴,果然如萧徽预感到的那般百无聊赖,本觉得摆脱了在常朝殿日日抄经的苦差,却没想到落入个更有趣苦闷的地步。玉清子门下弟子未几,大多数者在皇城外的国师府里替他看管道场,炼制丹药。丹阳观中独一寥寥数人,而这寥寥数人竟也每日早课晚课一样不落,常常天光熹微萧徽即被宏亮悠远的钟声惊醒,朗朗读经声从窗缝里漏入她的床帏。
还不如与那太子侄儿拌拌嘴,斗上几次合风趣,她哀思地想,本身大抵是被憋得疯魔了,竟能念出李缨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