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幼薇终究没有挑选与她随嫁长安,拾起剪子绞了一头乌丝遁入了道门,统统人皆为她的断交吃了好一惊,韩国夫人直接被气倒在榻上自此不起。萧辉直感喟她想不开想不开,唯有萧徽微微一笑。
“可不是么?”湘夫人浮起疼惜之色,泪花从眼梢悄悄出现,“有幼薇的前车之鉴,我真不肯意她小小年纪远嫁长安。幼薇好歹还敢孤身一人跋涉千里而归,换做三娘她若在东宫里受了凌辱该如何是好?”
萧瀚思按下他:“三娘说得不无事理,阿奶本日是成心杀鸡儆猴给底下姊妹兄弟立端方,幼薇姐难逃一劫。”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为幼薇讨情吗?”萧徽还是笑着。
湘夫人的出面结束了尴尬血腥的场面:“姑母息怒,幼薇再有不是也是大兄骨肉,您心慈如有个万一转头还是您心疼心伤不是?您看在我面儿上,宽恕了这孩子一回,待转头我好好说通她。”
石苔间的黄素馨迫不及待地抽出颀长的枝条摇摆于风中,幽州东早而春晚,翠绿的叶脉上还覆盖着夜里绵绵如絮的细雪,洁白的雪清爽的绿,掩不住初春的朝气。
很快萧徽腻烦了聒噪不休的萧辉将他打收回去守门,拧水声稀稀拉拉传来,萧幼薇听到她说:“我晓得你醒着也能听到我们说话。”
那声音略有些耳生却奇特,精密温和好似三月春雨,萧家女人多强势,这么内敛温吞的声音约莫只要二叔父膝下的那人才独占——萧徽。
又是一年雪后春,旧岁撤除新向来。
萧徽的丝履踩过石砖裂缝间的嫩绿,钿钗礼衣的袖沿扫过垂花的珠帘,她已拜别过韩国夫人及她的双亲,迈过萧宅那座高高的门槛便正式出发赴往长安。
声音聒噪且耳熟,萧幼薇想发声,何如咳了声五脏俱痛,震得她几欲晕厥。
其他女眷安抚于她:“三娘是他们李氏三书六聘在含元殿娶入东宫的太子妃,有太皇在李氏总不会慢待了她。至于太子,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以三娘的貌美和顺,不愁百炼钢不得化作绕指柔。”
西廊北通往的是充厨、库房,常有外府人出入族中蜜斯们等闲不涉足那边,萧徽叹道:“不讨情是一回事,当众受了鞭挞是多么奇耻大辱,幼薇心高气傲,眼下身心受创总要有人去陪她说说话发披发散表情才好。”
“不过阿兄提示我了,”她掩了掩围脖,安闲舒畅境地入暖阳下自言自语道,“白日过分招摇,晚间再去不迟。”
她一走,族中后辈们面面相觑,湘夫人望着萧幼薇难堪地捉着帕子打卷:“这景象关进柴房,剩下的半条命也别想从阎罗手中讨返来了。”
“没受寒吧。”有人递上一方帕子。
萧徽感激地与他道:“还是这位阿兄懂小妹。”
地冻三尺的深夜,再厚的铺褥也挡不住从边角丝缝里漏进的丝丝寒气。萧氏高低百余口,光是库房就分了大几间,湘夫民气细特地挑了朝南一间瓦面齐备地将人安设在此中,随即又请了大夫草草上了药,但如要再有侍女服侍守夜就不太像话了。
萧幼薇闻声她哼笑出了声,悄悄的,带着丝无所谓的态度:“最疼的已经疼畴昔了,还怕现在这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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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你将灯放低点,放低点,被人看到你我可都要遭殃了。”
从库房出来,萧辉躲在檐下抱着灯笼取暖,见了她赶紧提着灯笼迎上去:“如何样如何样,幼薇姐应了吗?”
大业的风俗,过了元宵节才算出了年,而萧徽与太子的大婚定于仲春初八。从幽州至长安,遥遥千里路,仲春出头的婚期已是非常严峻。皇室结婚又是太子大婚,自不能由男方亲身登门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