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明天如何没出去?”她偏头迷惑道。
丫环抬开端来,竟然是先前服侍过杜氏的春华。现在见着傅容返来,赶紧伏地重重一叩,哽咽哭啼:“回将军的话,是我犯了错,夫人罚我在此跪上一天。”
薛纷繁只觉好笑,好端端的也被他激出怒意来,“我如果用心挑她刺,她现在便不会好端端地在那跪着了。”
鱼汤端上桌时还冒着热气,薛纷繁顿时神采煞白,下一秒便将斗彩梅花罐里的汤尽数泼在春华身上,怔呆了一屋子服侍的人。春华露在内里的手背通红肿得老高,可见烫得极其短长。
沈景仪挥了挥手,“归去吧,免得待会儿说多了你又嫌烦。本日军卫如果无事就别出去了,好好留在家里,到处走动走动。多大的人竟然在家里也能迷迷途,说出去让人笑话。”
春华猛地一震,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低头觑见他将军法度安稳,往正室方向去了。
一想到方才的那碗鱼汤,薛纷繁敛眸遮住眼里的神采,左手在身侧握捏成拳,捏得掌心有几个殷红的指甲印儿。“莺时跟她说过的,我不吃鱼……但是她不听话。”
目送大将军愤然拜别的身影,莺时一脸担忧,“蜜斯,您方才如何不把真相跟将军说呢?”
桌上摆着着青花描金花鸟茶壶,傅容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龙井浓烈茶香四溢。他将一杯送到沈景仪身前,语气平平道:“母亲忘了,本日是雪霏忌辰。”
薛纷繁从季夏手里接过巾栉,行动微顿,面庞略带惨白,“她惹我不欢畅了。”
傅容面上看不入迷采,春华又持续道:“想来夫人忌讳我先前是杜夫人的人,才到处不待见我,可这些又岂是我一个下人能做主的……先前我跟人说了几句杜夫人好话,劈面便撞上了夫人,第二天夫人便撤去了我手头上的活儿,让我去顾问一棵树……这,这真真是太摧辱人了……”
颠末方才一事,傅容对这小丫头的印象恐怕还要再加一个,娇蛮率性。
沈景仪满腔愁苦无处宣泄,只好将他找来了,“你放着这么娇滴滴的媳妇不管,去睡那冰冷生硬的书房,究竟如何想的?”
迨至到了门口,薛纷繁即将用过早餐,一旁丫环拿着漱盂服侍她漱口。薛纷繁吐了一口水出来,抬眼间乜到傅容,诧怪之下咦了一声。
傅容眉心蹙起,“你做错了何事?”
待人走远,沈夫人又重新执起犍槌,却只敲了一声便停下,喟叹着摇了点头。
沈景仪端茶的手顿了顿,“人老了,老是不记事……你方才去祠堂了?”
提起这个,傅容面露哂色,“母亲也多重视身子。”
春华这丫环本就仗着曾是杜氏贴身丫环,拿谁都不放在眼里,看谁都感觉抢了她位子。先前不把薛纷繁的话放在心上就算了,连日里当值也是非常不消心,做事偷工减料,又爱在人面前碎言碎语,本日薛纷繁罚她算是轻的,搁在旁人府里,直接打几棍逐出府的都有。
傅容反而笑出声,“如何惹你不欢畅了?给你备的炊事不对劲?”
说的也是,这婚事是皇上指的,长此以往此举委实不当。
桌上饭食尚将来得及撤下,大半碟子里她只吃了一两口,唯有一碗小云吞吃得干清干净。见将军神采阴霾,本来要清算桌子的丫环踟躇不前,直到傅容挥手表示她们都先下去。
沈景仪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为了辩驳傅容的话,睁眼说瞎话:“那里小了?女孩儿家到了这个春秋恰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武英殿李大学士的小孙女儿客岁不是也才及笄,嫁人不到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前天满月请还聘请我去了,我看人家伉俪俩不是相处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