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这时缓过神来了,见敌寡我众,心中大定,庾希不过数百人,敢来袭城,彻夜就要擒杀庾始彦平叛建功,但见沈赤黔批示的五百军士按部就班,阵中军士忽进忽缩,似不肯出死力,桓熙有些恼了,喝道:“沈赤黔,尽力杀敌!”
那歌妓受宠若惊,便用妖妖娆娆的嗓音一句句跟着桓熙唱道:
谢琰、沈赤黔也已聚至,都是骇然失容,平北司马卞耽部下不过一千五百军士,分守京口六门,这时黑夜仓促慌乱,那里调集得了抵当,并且庾氏在京口的权势本就盘根错节,北门都未闻厮杀声就等闲被攻破,明显有内应。
落日落山,暮色四起,桓熙行到人迹稀少处,翘首西望,久久不动,谢琰、卞耽诸人还觉得这位桓刺史在为良将难求而忧愁呢,孰不知他是想起了李静姝,李静姝对陈操之的靠近让他很难放心,以是那日他会借着酒劲说出要纳鲜卑公主为专宠的话,为的是给陈操之一个警省,他父亲桓温纳了李静姝,而若灭了燕国,那以仙颜立名的鲜卑公主天然非他莫属,他今后是要代晋为帝的,陈操之有何资格与他争!
卞耽提示道:“桓刺史,城门将闭,我等回城吧?”
良时忽一过,身材为土灰。
三月初二,访拿庾希一党的东海太守周少孙与平北参军刘襫尚未有动静传回,与海陵隔江相望的京口安静如昔,傍晚时分,落日斜挂北固山南端,暮春季气,草木滋长,风中传来谷物发展的暗香,大麦将熟,大旱已经畴昔,糊口的但愿重新燃起——
十七岁的沈赤黔已长成健旺大汉,技艺精熟,也不与武遵多费口舌,喝命部下结阵杀敌,十二人一组,执盾者、执杖者、执弩者、执槊者,批亢捣虚、攻守兼备,这是陈操之客岁在洛阳时与沈劲会商尝试的,在演练中以步兵对骑军,这类步兵战阵大占上风,沈劲大喜,当即在洛阳守军中加强演练,沈赤黔客岁冬回吴兴武康募兵,就以此阵练兵,费钱三百万,五百军士设备划一,彻夜是牛刀初试——
……”
二十2、荒唐之痿
那歌妓畏缩道:“贱妾不会唱,贱妾只会唱《蒿里》。”
《七哀诗》是阮籍之父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写的一首挽歌,李静姝自被桓温带出蜀地,每年景汉亡国日另有七月七都要唱这一曲,桓熙比李静姝小一岁,少年时便听惯了这曲挽歌,白裙窈窕,歌声凄婉的李静姝让桓熙深深迷醉——
沈赤黔道:“我五百吴兴懦夫在城南虎帐,我等速去城南,暂避叛贼锋芒,然后再领兵杀回城中。”
桓熙有些绝望,又看了看那歌妓,端倪间的确有李静姝的影子,惹他垂怜,便又温言道:“我来教你——”
武遵大喜,高叫:“逆贼桓熙遭吾射杀!桓熙已死!”
这支由五百吴兴懦夫构成的北府新军摆布二曲,从曲长、屯长乃至拾长、伍长,都是出自沈氏私兵里的勇悍机灵者,对沈赤黔是忠心耿耿,沈赤黔是一呼百应,刀枪铿锵,带转马头,回城杀贼,正与随后赶来的庾希旧将武遵叛众相遇,武禀承庾希之命,一心要擒桓温世子桓熙为质,见沈赤黔返身杀至,便大呼道:“奉天子密旨,诛除桓温、桓熙父子,余者只要放下刀枪,随我诛除凶逆,皆非论罪,且有封赏。”
京口外侨堆积,民风剽悍,好勇斗狠,每年端五日会自发停止范围浩大的斗力之戏,本年因为北府军募选兵将,以是斗力大赛提早到三月十五,桓熙已张布榜文,要从浅显公众要遴选伍长、拾长、屯长,勇力超拔的可授部曲督,晋陵外侨闻风而动,那有勇力的都想要博取一个军职,布衣百姓想要出人头地,军旅一途是捷径,若能在北伐中成建功劳,得授品官,难道光宗耀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