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看着陈操之、谢道韫一行转过方形坞堡不见，对因风悄声道：“道韫娘子去祭奠陈郎君的母亲了，我听小婵说，那陆小娘子也没来祭拜过吧。”
明月初升，寒星闪动，一缕箫声幽咽而出，《忆故交》、《青莲曲》，陈母李氏生前最爱听儿子吹奏的这两支曲子——
柳絮不说话，过了一会，问道：“因风，你说我家娘子毕生大事可如何办，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道韫娘子二十岁的生日了，道韫娘子不急，我都急啊，因风，你不急吗？”
陈操之因为方才刘族长说的话，心有所思，没有顾及其他，还让小婵去请谢道韫过来商讨事情，谢道韫回话说，请陈操之到她房里来。
因风道：“陈郎君也难呢，你觉得他选谁就是谁啊，陈郎君和陆小娘子的婚事不也是遥遥无期吗，陈郎君若选的是道韫娘子，安石公、万石公恐怕也不会承诺吧？起码不会等闲承诺。”
柳絮感喟一声，说道：“陈郎君一意要娶陆氏女郎，那我家道韫娘子如何办呢，道韫娘子心高气傲，好不轻易赶上个陈郎君，两小我很说得来的，倒是无缘！”
陈操之在她面前坐下，说道：“是很难啊，刘族长所说隐户聚众肇事，明显是世家大族在背后鼓动的，想来是要给我二人一个上马威，那些谎言也都是他们放出来的，给我二人设困难。”
谢道韫住西楼二楼的客房，陈操之的寝室本来是在三楼，那年为了方燕奉侍母亲，就搬到二楼，以是就在谢道韫房间隔壁，二人从建康一起行来，旅店客舍常常是比邻而居，没感觉甚么，但现在到了陈操之家里，就略微有些奇特了，因为冉盛和他部下的二十名军士，另有谢氏的八名私兵、数名仆人都住在方形坞堡中，与谢道韫同住西楼的就是柳絮、因风二婢，隔壁是陈操之与小婵。
柳絮道：“那如何办呢，莫非我家娘子就真的毕生不嫁了？安石公、万石公也分歧意啊。”转念又道：“如果陈郎君把陆氏女郎和我家娘子都娶了如何样？”
谢道韫骑着褐色牝马，她也要去祭拜陈母李氏，两名忠心耿耿的谢氏私兵策马跟从，谢道韫的贴身侍婢柳和因风跟出坞堡大门外，望着谢道韫道：“榭郎君——”
西楼的房间很宽广，都是里外两间的，谢道韫在外间等着陈操之，见陈操之单独出去，微微一笑，问道：“子重忧心会稽土断之事了？”谢道韫这回没有决计用浓厚的鼻音说话，声音天然柔婉很多。
柳絮迟疑道：“我家娘子不消说了，陆氏女郎必定是不会做妾的对吧？”
因风点头道：“这个真是想不明白，不过我以为安石公必定想得更远，我们不要杞人忧天，好生奉侍道韫娘子就是了。”
因风“哦”了一声，看着柳絮，内心想到一事，没有说出口。
柳絮愣了一下，强言道：“陈郎君应当说，英台兄，我不喜好你，你别跟着我——”
来福之妻曾玉环晓得操之小郎君要去祭奠老主母，已备好祭奠物品，由来震驾牛车先期送去玉皇山陈氏墓园。
作为谢道韫的贴身侍婢，谢道韫嫁去那里，柳絮、因风必定是要跟畴昔了，或是做妾侍、或是配与家仆为妻，柳絮也快十八岁了，既为道韫娘子急，也为本身急——
因风也幽幽一叹：“实在我看陈郎君对我家道韫娘子未始没有情义，只是呢，陈郎君晓得娶两个是不成能的，鱼和熊掌难以得兼嘛，以是——”
因风道：“陈郎君那么聪明的人如何会不明白，他是装聋作哑呢。”
从陈家坞至玉皇山有八里路，若步行前去，达到时必定天气昏黑，陈操之骑马前去，冉盛天然也要去，宗之呢，就坐在陈操之坐骑的前鞍，这十二岁少年非常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