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笑道:“我是说百年、千年后之人也必有留枯荷听雨声的情思。”
陈操之道:“前人古人,感物寄情常有符合。”
就在这一日,建康城茶坊酒坊关于卢竦、朱灵宝等人秽乱宫廷的流言开端狠恶传播开来,说宫中的田美人、孟美人蒲月间生下的二子恐非天子所生,若建储立王,将倾移皇基――
谢道韫答道:“砀山梨一只、羊肉羹半碗,还喝了一杯蜜水。”
陈操之心中感激,说道:“多谢提示,我会妥为圆通的,有些事我过两日我再与你说。”
玄月十五日辰时,燕国使臣皇甫真在太极殿觐见大晋天子司马奕,然后出发返国,陈操之少不了要相送一程,从白鹭洲船埠回到建康城已是午后,又陪着丁立诚去台城尚书台拜见尚书仆射兼领吏部尚书王彪之,丁立诚是士族后辈,原是益州犍为郡武阳县县令,益州刺史周楚称其官声颇佳,现在又有桓温保举,既非超升,只是换个郡县为官罢了,王彪之当然不会禁止,命吏部侍曹查检吴郡、吴兴、会稽、东阳四郡可有县令补缺,侍曹道:“此四郡皆是富庶之地,郡县长吏非大族后辈不能得之,暂无空缺,只要前日东阳郡报称吴宁县县令贺铭病重不能理事,表奏拟以其子贺耀补缺。”
谢道韫不知想起甚么,难过半晌,俄然咳嗽起来,以手掩唇,背过身去,好一会才咳喘稍定,低声问:“子重,你我当初的商定――另有效吗?”
侍曹道:“是。”
陈操之脱履退席,坐在谢道韫琴案劈面,说道:“我嫂子的兄长本日回钱唐,送了他去我就来这里了,你本日好些了吧?”
冉盛道:“丁嫂嫂和宗之、润儿她们不是要来建康吗?”
六十9、留得枯荷听雨声
听雨长廊靠北一侧有个小水池,池上荷叶残败,枯萎丢脸,陈操之油然想起先人一句诗,脱口道:“留得枯荷听雨声。”
陈操之迟疑了一下,说道:“嫂子她们应当能够在东园过新年,迩来京中事情会很多,你要多留意。”
侍曹应道:“是。”即去拟文传书。
沈赤黔决定与丁立诚一道归去,沈赤黔母亲已于三年前病逝,父亲沈劲又远在洛阳,在吴兴武康办理沈氏家属财产的是沈赤黔的叔祖和几个从伯父、从叔父,沈赤黔此次归去主如果招揽吴兴郡各县的流民,为陈操之重修北府兵做筹办。
谢道韫侧头看着陈操之,缓缓点头:“我之前是说过,你为黑头公,我做你的幕僚,不过现在不成能了――”
陈操之情不自禁道:“道韫,你做我的幕僚。”
陈操之止步回身,谢道韫走上来道:“我听三伯父说你将帮手桓郡公世子重修北府兵,可有此事?”
此次病后与陈操之重见,谢道韫就感觉与昔日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在西府、在会稽,二人相处时都是分庭抗礼、势均力敌、相互佩服、惺惺相惜,但此次她自发完整处于了弱势,陈操之说甚么她只要点头的份,是因为换回了巾帼女装,还是因为病人在大夫面前的情怯?
王彪之大哥健忘,对吴宁县令贺铭没有印象,问:“贺铭是会稽贺氏后辈?”
陈操之点头道:“很好,要尽力加餐,食补不亚于服药。”慢性肺炎也是一种繁华病,如果贫苦人家得这类病,既没有营养滋补,又要辛苦奋作,那病情只要越拖越严峻,终究不治,谢道韫当然没有这类忧愁,只愁她吃不下。
王彪之还记得客岁底贺隋、贺铸叔侄诬告钱唐陈氏占田案之事,贺氏在此次土断纷争中惨败,贺隋一系后辈十年内不准插手定品,贺铸被免为庶人,这个贺铭不知是否会稽贺氏嫡派,贺氏式微已是不争的究竟,何妨再踩一脚,王彪之哂道:“县令也能够世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