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从陈操之去建康的有来震和黄小统,桓温又命冉盛领部下十名军士庇护陈操之。
陈操之需求的恰是郗超这句话,当即与郗超去见桓温,并将李静姝的束修礼送归去,这个竖笛教员还是不做为妙,不料一提及姑孰溪畔之事,桓温就笑将起来,说道:“此事倾倾已对我说过,倾倾性喜谑笑,陈掾不必在乎,她爱好你的竖笛,你既已承诺教她,也就不必推让了,有暇就来将军府传授她半个时候,我亦可旁听陈掾妙音,桓野王盛赞你的竖笛曲,我还未曾耳闻啊。”
李静姝精密长翘的睫毛如帘般覆盖到眼睑上,说了声:“多谢将军。”睫毛一闪,眸光在陈操之脸上一掠而过。
想着想着,陈操之沉甜睡去。
本来倾倾便是李静姝的小字,陈操之听桓温这么说,自是不能再推让,内心对阿谁李静姝重生警戒,这女子心机很深啊,仿佛推测他会到桓温面前推让,先就在桓温面前把事情说了,至于如何说的,外人哪得知,妇人进谗言,不就是如许的吗?而桓温竟放纵她,桓温之意也难测啊。
郗超道:“成人之美,何敢辞劳。”想起一事,说道:“子重,谢安石已回到建康,大司徒成心擢升谢安石为四品御史中丞,你此次受命征召祝英台入西府,只怕要先拜见谢安石了。”
陈操之微微而笑,说道:“本日辛苦周嫂子了,这么急着赶路。”
陈操之解衣上榻,听着屋外的雨声,心道:“但愿明夙起来,雨过晴和。”又想:“不管晴雨,葳蕤都会在新亭等我的,我不在建康,葳蕤应当行动自在的吧,她还会请她继母陪她前来吗,嗯,陆夫人得我的养肾方已经差未几四个月了,不知陆使君对峙服用没有,陆夫人若不能生下一子半女,必被陆氏家属轻视,其庇护葳蕤也会力不从心——”
一部《将苑》五千余字,前两日已誊写了一大半,彻夜便将剩下的一千余字抄完。
郗超拈起李静姝送来的一块碧玉佩,对着光照看,说道:“蜀中特产,上品青琅玉,这束修礼代价不菲啊,成汉李氏灭国至今已十五载,却另有人推戴,每年都有人至建康向归义侯李势送蜀中特产——”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普通妾侍,又未育有后代,桓郡公就是将这妾侍赠给你又何妨,这亦是风骚佳话,只是这李势妹倒是不可。”
誊写完《将苑》,冉盛抢着去洗净笔砚,一一清算好,然后回房安息。
谢玄送郗超、陈操之过了白纻山,将一封信让陈操之带去转交其叔父谢万,又密嘱陈操之,若其姊谢道韫真的只能退隐,请陈操之必然帮忙其粉饰实在身份,陈操之天然是应允的。
陈操之游移了一下,说道:“那就请李娘子先吹支曲子给我听听。”
陈操之道:“安石公士林之望,我正该前去拜见。”
便有侍婢急去取了洞箫来,李静姝向桓温嫣然一笑,又向郗超、陈操之点头请安,手执紫竹箫管,呜呜吹了半支曲子,倒是陈操之那日在郗超寓所吹的《红豆曲》,李静姝当然吹不完整,但凭她只听了一遍,能吹成这模样也算是可贵了,另有,李静姝吹箫的模样甚是动听,嘴唇微微嘬起,纤长精美的手指按捺起落,极有风情,此女能得桓温专宠,的确有楚楚诱人之致。
不料而后数日接连大雨,阻了路程,郗夫人周马头晓得陈操之急着要见陆氏女郎,六月二十这日便命车夫冒雨赶路,至夜里戌时赶到了间隔新亭二十里的老盛店,老盛店也是一个驿站,都是桓温移镇姑孰后为便利与建康来往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