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问:“何故见得?”
窦滔言辞也颇锋利,见地不俗,陈操之悄悄点头,问道:“窦公子觉得王景略多么人也?”
窦滔道:“圣主信赖之。”
窦滔傲然道:“王尚书之才,不在张子房、诸葛武侯之下。”
窦滔朗声道:“好,陈使君既如此说,那鄙人就陈述苏家堡搬家关中的利和留在此地的弊。关中始平乃是苏氏祖居之地,故乡故里,能不思之?今圣主在上、郡贤帮手,关中承平,士庶敷裕,苏氏若重归始平,则划拨良田万亩供苏氏立族创业,苏氏族人免赋税三年,开垦出的荒田,免租税五年,苏郎主回到始平就将受任始平县令,这是王尚书亲笔手札承诺的,这就是苏家堡迁回始平的利;而苏氏若留在平舆,上不得晋室信赖,下不得本地土著公众容让,晋,室陵夷,君臣离心,鲜卑铁骑已占有许昌,汝南四战之地,平舆无险可据,岂是疗摄生息之地,王尚书言道,不出五年,淮北之地当尽属燕和秦,非晋统统矣,晋人倚为樊篱的桓大司马,其用兵非常有四分靠运气,若敢第三次北伐,非论是伐秦还是伐燕,必大败。”
王景略便是王猛,窦滔对王猛可谓心悦诚服,固然陈操之点明他只是转述王猛之言,并无己见,意含挖苦,但窦滔却没有恼羞成怒,说道:“请陈使君也陈述苏氏宗部留在平舆的利弊吧。”
邹氏传闻昨日作客堡中的太子洗马陈操之与窦滔起了争论,便带了两个侍婢要去前厅旁听究竟,刚到侧厅坐定,苏蕙带着一个小婢也跟到了,向母亲邹氏见礼,邹氏低声道:“若兰儿,你且隔帘看看那位窦郎君,仪表不凡,为娘岂会骗你,娘当然但愿我儿能嫁一名快意郎君。”
陈操之笑道:“窦公子转述王景略之言倒是头头是道,叨教还无益弊可言乎?”
陈操之与窦滔在苏府前厅争辩之初,便有婢女吃紧去内院报知苏道质夫人邹氏,邹氏也是关西人,所之前日窦滔来求婚并说迁回始平之事,邹氏非常动心,苏蕙却道:“我织一方回文诗,请这位窦郎君解,若能解得一半,我便任凭父母作主。”邹氏点头道:“若兰啊,这两年长淮大族后辈向你求婚的很多,都被你的回文诗难住,因你春秋尚幼,你爹爹与我亦是一笑置之,现在你年已十四,到了真正议婚之年,这窦家郎君风神秀伟、家世显赫,不远千里而来,你如何好以回文诗难堪他!此事自有爹娘为你作主,你女孩儿家只须谦默自守。”苏蕙闻言,手拈裙带,昂首无语。
隔帘模糊,不能辩白说话者的面貌,苏蕙看了身边的小婢一眼,但愿小婢再提掀帘觊觎之事,小婢愣愣的毫无反应,不明白小娘子的心机。
窦滔道:“鄙人慕苏小娘子贤淑之名,窦氏与苏氏同为关西旧族,联婚有何不成!”
陈操之墨眉一挑,淡淡道:“窦公子倒是博见多闻,竟晓得鄙人与陆氏女郎之事,鄙人倾慕陆氏女郎,誓与之偕老,也必能娶陆氏女郎入我陈门。”
窦滔年方十八岁,其父窦朗现为氐秦辅国长史,辅国长史乃是辅国将军的属吏,总领辅国将军府表里诸务,氐秦现任辅国将军便是王猛,自客岁始,王猛便派人刺探淮北诸流民宗部的气力、体味其与晋朝廷的干系,挑选了五支有能够归向氐秦的流民宗部,王猛心知调派有职爵在身的使者来游说晋国的流民宗帅归秦是不当的,以是窦滔如许的暂无官职的官宦后辈就被调派出来了,他们对这些流民宗部首级的家事一清二楚,主如果操纵联婚干系获得这些流民帅的信赖,或嫁或娶,联婚的一方都是氐秦高官,窦郎之子窦滔因为幼年漂亮、文武双全,被派来游说苏家堡,欲娶苏道质之女苏蕙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