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最喜登山,特别是花木富强的山岭,看到了总想穿花越树、凌其绝顶,以是这日一早他与冉盛二人在陆府管事安排的一个执投伴随下,登上了梅岭高处,四望平畴郊野、稼穑正兴,那江边池沼地的苇子中不时有鹤鹳冲天而起,收回高亢的鸣叫。
陈操之道:“我从卫师学画才两个月,卫师现已回寿阳,学画初起步,疑问到处,正苦无人教诲,若陆夫人不弃,小子定要不时来就教。”
陆葳蕤脸又红了一些,轻声道:“我觉得陈郎君要从华亭过的,就先到这里来了,那荷瓣春兰已是病了好几日黄斑了――”说到这里,忍俊不由笑出声来,瞟了陈操之一眼,又道:“因为早已扬言出去,仆人也每日在渡口等待,比及十四日未见你来,我就知你未走这条路了,但荷瓣春兰也不能不治呀,以是就派人去郡上请你来此――”
张氏这下子倒未回绝,说道:“指导不敢,看看无妨。”
还未走到草堂前,就见刘尚值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大声道:“子重,你终究返来了,从速从速,仙民这回危哉了!”
陈操之站在高处往下一看,半山处梅树扶疏间,发髻巍巍、浅蓝衫子的陆葳蕤正拾级而上,偶一昂首,正与陈操之目光相接,嫣然一笑,遥作见礼状,足不断步,转眼又隐没在花树下。
张氏笑道:“岂敢,陈郎君是卫协先生的弟子,我兄张墨也不敢做他师父。”
在那株开满紫色花朵的三叶梅树下,陆葳蕤说道:“陈郎君,这梅岭原没有这么多梅树,是我先伯祖士衡公罹难以后,伯祖母戴氏为依托哀思在此岭手植四十三株梅,因为士衡公罹难时是四十三岁,次年便植四十四株,今后逐年增加,至本年要植九十九株了。”
陈操之道:“今厥后回吴郡,我必从华亭过,即便无花可救,听听鹤唳也很好。”
徐邈勉强支撑了一刻钟,这时已经完整跟不上祝氏兄弟特别是祝英台的思路,脸涨得通红,但少年人的自负又让他不甘心就此认输,苦苦思考平生所学,但是常常话一出口,就被阿谁祝英台以更利捷的言锋摧挫得无言以对,就比如是溺水者,冒死挣扎出水面要喘口气,但刚一探头,却遭竹竿当头痛击――
陆葳蕤道:“张姨,昔日卫夫人传授王羲之书法,师徒二人俱为世所重,可谓嘉话,张姨收陈郎君为徒又有何不成?”
陆葳蕤绯红着脸,教唆簪花和短锄去寻山顶四周有无盛开的三叶梅?又见冉盛和那仆人也离着十几步远,便低声道:“陈郎君是在讽刺我吗?”
陈操之道:“世人只知陆平原爱鹤,不知陆平原也如此爱梅,梅具四德,初生为元、着花如亨、结实为利、成熟为贞,陆平原才高品洁,正如这清雅超脱的梅花,为世人所钦慕啊。”
……
随后又看到丁春秋,也叫道:“子重来了,子重来了,快来快来,仙民抵挡不住了。”
又想:“或许是同名吧,祝英台名字也不冷僻,只如果姓祝的偶尔取到这名不希奇,就看这个祝英台是不是男扮女装了?若果然是男扮女装的,那就要等梁山伯呈现了,徐氏书院目前另有姓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