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浅笑道:“如何会健忘,到时若军府无甚要事,我会借端回建康一趟,还是在新亭相见,亲身为葳蕤小娘子祝寿,当时菊花台的菊花必然更美,恰是赏菊时。”
六月二十八,已过了三伏天,但气候仍然酷热,一行人赶了一个多时候的路,在老盛店歇下,陈操之因为伤悼葛师决定素食三个月以示记念,本来没要求冉盛素食,但冉盛要跟着,因冉盛现在名义上是他从弟,陈操之也就不劝止,但是冉盛却号令他部下这十名军士一起素食三个月,那十名军士愁眉苦脸,却又害怕冉盛,不敢抱怨。
板栗、短锄兄妹和前次一样候在山下,待陈操之与世人道别毕,方才上前,奉上陆葳蕤为陈操之筹办的礼品,衣冠袜履齐备,另有笔墨纸砚之类,陆葳蕤晓得陈操之费纸――
谢道韫见陈操之墨眉蹙起、深思不语,天然觉得陈操之是为与陆葳蕤的忧心,便问:“子重有何筹算呢?”
短锄很悲观,只重视陈操之的前一句话,说道:“我晓得我晓得,先不说,到时让我家小娘子欣喜。”
谢道韫道:“不是夸奖,是鼓励啊,子重老是要给本身重负、做凡人做不到的事,任重道远,我顾恤哉。”说罢,昂首啜一口清茶,转头望着院墙外的远山。
谢道韫垂眼看动手中茶盏里一片片微微浮漾的碧绿茶叶,说道:“小陆尚书对子重是很赏识的,最大停滞是大陆尚书吧,我三叔父都说大陆尚书太刚易折――”说到这里,抬眼一笑,说道:“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卑鄙了,我觉得子重必将心愿得成,归正陆氏嫁女给子重,绝对是良缘,当时或有非议,久后自见佳处。”
陈操之、冉盛骑马,来震驾牛车,十名西府军士步行跟从,谢道韫除了柳絮、因风二婢以外,还带了两个忠心耿耿的谢氏部曲和两名仆妇。
陈操之听谢道韫这般说,明显是很同意他与陆葳蕤的婚姻,只是把他与陆葳蕤的婚姻联络到于家于族于国皆受益,这让陈操之略微有些不舒畅,谢道韫太聪明了,对待事物过于理性,不过谢道韫的确说得没错,若他能得陆氏的财力支撑,定可大展雄图,且不说其他,单莳植和采矿两风雅就能获巨利,前次他借葛师之名,指导桓温往武昌以东寻觅铁矿,荆州刺史桓豁那边想必也快有动静传返来了吧,那边的铁矿必然能找到的,这只是他牛刀小试罢了,他不能断念塌地跟随桓温,他要留后路,要为本身家属多作筹算,狡兔亦有三窟――
陈操之看了一眼谢道韫被热热的茶水濡湿的红唇,白齿时现、舌尖模糊,便目视他处,说道:“我陈家坞前年开种五百亩茶园,客岁增为一千亩,本年辟两千亩,客岁共收茶叶十五万斤,本年将倍增。”
谢道韫听到最后“绝非自夸”四字,不由莞尔,说道:“是否自夸,且待我咀嚼验看。”
谢道韫命下人在后园铺一块方丈大小的莞席,置一小案,请陈操之来此乘凉消夏。
短锄女孩儿细心一些,看到阿谁祝郎君一腿支地,一腿踏在车厢边沿,白绢单襦因身子的欹侧和一腿的曲折而起了层层皱褶,勾画出腰臀的表面,那腿真长啊,腰也很细,而绢裳绷紧的臀部却圆润有致――
谢道韫道:“这陈氏新茶简练易饮,茶味纯洁,必将大行于世,只怕两千亩是不敷的。”
短锄喜道:“那太好了,我家小娘子每见一次陈郎君,起码欢愉半个月――”
陈操之笑道:“豪杰所见略同,我四伯父见客岁的十余万斤茶另有两万余斤未卖出去,本不欲再增辟茶园,是我一意要求减产,此次写信归去让族中将未卖出去的上品葛仙茶运送两千斤来建康,我要全数赠送出去,令叔父安石公、万石公少不了也要收到我陈氏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