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与谢万对视一眼,桓温一向试图插手徐州、豫州军事,节制长江中下流,现在终究找到了如许一条迂回之路,这个战略既含混又奥妙,在各方权势之间游刃不足,谢安、谢万心知这桓温此举的背后少不了郗超、陈操之的运营,郗超、陈操之,皆王佐之才,桓温若真能得此二人死力,那么桓氏代替司马氏的确是有很大成算的——
与陈操之初回建康时比拟,现在谢道韫的病情根基稳定下来,并日趋好转,但毕竟身子还是很衰弱,赶得急,又被陈操之迎头这么一问,有些羞窘,胸口气味没顺过来,顿时咳嗽起来,咳得瘦脸通红,向前倾着身子,双手扶膝,咳得甚苦,蓦觉一只暖和广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背心,悄悄抚拍,这天然是陈操之的手——
谢安笑道:“这个陈操之我看是两个都舍不下的,先不急,待阿元病再好一些,我会有计算的。”
东海国就在晋陵郡,离建康三百余里,司马奕一行百余人在殿中监、侍御史将兵百人监察下,出建康往晋陵而去,新君司马昱没有前去相送,怕相对有愧,遣百官至广莫门外恭送。
陈操之也有些宽裕,说道:“葳蕤前日向我问起你的病情,说要来看望你——你先回小院吧,我去迎她过来。”说罢,回身而去。
陈操之笑笑,双手合什,表示不敢辩论、招惹不起、甘拜下风的意义。
谢安笑而不语。
谢道韫但觉两耳“嗡”的一声,羞不成抑,气血翻涌,咳得愈发短长了,那只手分开了,只听陈操之叫道:“柳絮——因风——”
这时,一个婢女仓促来报,说小陆尚书府的女郎来看望道韫娘子,谢道韫闻言吃了一惊,眼望陈操之,竟有些心虚,之前她与陈操之来往也会想到陆葳蕤,却从没故意虚的感受,谢道韫心想:“我这是如何了,我做错甚么了吗?”
那东海王司马奕悲悲戚戚前去晋陵封国,他宠任的三个嬖臣朱灵宝、计好、相龙三人俱已被正法,所幸田美人、孟美人另有三个儿子并未遭到连累,今后杜门避祸,专喝酒、恣声色,聊度此生吧。
陆葳蕤“嗯”了一声,低声道:“陈郎,我年底或者来岁初想来陈家坞一趟,我现在,自在了一些。”
谢琰点头道:“自当与子重兄同业。”
陆葳蕤见到陈操之,浅笑道:“陈郎君也在这里呀。”
陈操之见谢道韫是畴前厅方向来,便道:“道韫,你又在隔帘旁听了?”
就在这一日,司马昱诏拜御史中丞谢安为侍中,侍中与散骑常侍同备天子参谋应对,乃是三品清贵要职,自此,谢安进入权力中枢。
午后席散,陈操之在告别之前天然要去看望一下谢道韫,他刚走到听雨长廊上,就听身后谢道韫的声音唤道:“子重——”
陆葳蕤万福行礼,看谢道韫的神采,比八月尾那次都雅了一些,欢乐道:“谢姐姐神情健旺了好多,真让人高兴。”
十月十三日,车队在丹阳投宿时,有一人至驿舍求见东海王司马奕,司马奕感觉奇特,他现在得志至此,谁会在这里求见他?唤出去一看,吃了一惊,此人竟是卢竦的弟子许龙,前日随卢竦逃出建康,如何竟跑到这里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