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通道：“支公已于客岁仲春驾鹤西去。”
陈操之悄悄摸了摸小芳予柔滑的面庞，对小婵道：“芳予真乖，是她先叫爹爹呢。”
因谢夫人刘澹要留谢道韫、陈菲予母女在谢府住几日，陈操之便自回陈宅，此时已近亥夜时分，陈宅门厅倒是来宾满席，郗超、周琳（郗超妻弟），刘尚值、孔汪、张玄、袁通、王临之（王彪之次子）等人济济一堂，刘尚值现在是吏部七品主事，孔汪是六品尚书丞郎，张玄为六品舍人——
陈操之不堪怅惘，支道林一代高僧，沙门王弼，以玄入佛，在东晋士林影响极大——
正辰时，殿中监传天子司马昱口谕，宣冀州刺史陈操之、辽西太守陈裕入式乾宫中斋觐见——
刘澹、谢道韫、桓氏皆笑，因风从速抱着小菲予，呜呜慰之。
陈操之浅笑道：“很好，宗之本年十七岁，来岁也能够退隐了。”
小伯真很听话，鞠躬如也，不慎颠仆。
陈操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当下点头道：“多谢安石公指导，操之明白该如何应对了。”
陈操之解释道：“鲜卑公主只是一个由头，桓伯道素与我不睦。”
郗超一笑，他晓得陈操之要与他长谈，陈操之现在的处境非常奥妙——
润儿见陈操之皱眉，从速娇笑道：“丑叔担忧甚么，润儿还小对不对，并且润儿很乖，比小芳予还乖——丑叔，那我归去了。”笑着向陈操之施了一礼，与小丫环挑着灯笼回水香榭去了，因为短锄已经从西楼下来驱逐陈操之。
陈操之墨眉皱起，问：“安石公觉得，桓大司马会不让我再回河北？”
陈操之笑道：“那么三吴第一名媛陈润儿，可有世家后辈来求婚？”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让宗之去兖州谢幼度那边历练更佳。”
陈操之摇了点头，先抛开这些烦苦衷，且与妻儿好生团聚，他晓得小婵和芳予与嫂子丁幼微母女同居水香榭，便先去水香榭，却见慕容钦忱主婢数人也在水香榭，是丁幼微留慕容钦忱在水香榭住，这时虽已夜深，但除了小芳予，其别人都未安睡——
润儿道：“是啊，阿兄说想随丑叔去冀州历练。”
陈操之忙问：“林法师安康否？”
润儿面色微红，却不羞缩，答道：“有啊，南北士族都有，不过润儿都看不上，因为无人及得上我家丑叔和阿兄。”
陈操之就与陆葳蕤带着小伯真去横塘陆府，陆葳蕤命板栗去顾府报信，请小顾夫人张浓云带着爱女一起到陆府相见，陈操之三人到陆府不到一盏茶时候，张浓云带着女儿顾惟清也到了，陆夫人张文纨笑道：“伯真，你新妇来了，快快施礼。”
送走了诸友，陈操之单独往内院徐行而去，仲夏之夜，明月半缺，双廊楼后的小池莲叶田田，恰是荷花盛开时——
顾惟清比小伯真早生四旬日，身量却比小伯真矮一些，面貌颇似其父顾恺之，眼睛大大的，眉毛高挑，老是很诧异的模样，非常敬爱，见小伯真颠仆，她还上前搀扶，因而两个小娃娃一起颠仆——
润儿道：“娘亲说，钱唐陈氏后辈现在是一片坦途，之前丑叔退隐、求婚可知有多艰巨啊，不过丑叔也真是短长，真的连鲜卑公主都娶了！”
陈操之与嫂子丁幼微相谈了一会，一起去小婵房中看望小芳予，这小女孩儿睡相甜美，怀里还抱着陈操之从邺城带返来的不倒翁——
陈操之便命传见，来者是邺宫的宦官，陈操之略问几句，便让人带去见慕容钦忱，他自与诸客喝酒叙话。
陈操之墨眉微蹙，润儿自幼受他影响，有很强的独立自主张识，并且其母丁幼微、另有葳蕤都是不顾家人反对本身挑选婚姻的，谢道韫就更不消说了，对润儿影响尤深，陈操之有点担忧润儿哪一天也男装游学去，魏晋南北朝也的确是人个别生命觉醒的期间，但在东晋，身为女子本性张扬很难说是一件功德，陈操之现在体味到当年谢安的焦炙了，谢安的雅量和安闲非他所能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