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应了一声,听得戴逵问陈操之:“操之方才说戴某去建康则憾甚,何故?”
陈操之道:“早餐后即行。”
三十4、情潮澎湃
谢道韫道:“虞预为官时曾多次上书,要求朝廷宽徭、息役,务遵俭仆,砥砺朝臣,莫非一触及家属好处就全变脸了!”
戴逵笑道:“我知操之到了山阴,特来访你,吾兄却说你去了余姚,戴某不耐在闹市久住,便来东山看望楼前这丛四时蔷薇,这是他处所无的异种。”又道:“操之本日就在庄上歇夜,戴某想看看你的乐律、书画精进否?我知操之公事繁忙,但优情雅趣亦不成少,莫以矜尚夺其真主、以尘垢翳其天正。”
陈操之道:“戴先生就要去建康了?憾事!憾事!”
晚餐后,谢氏仆人备水让陈操之、冉盛沐浴,陈操之由小婵奉侍惯了,现在小婵不在身边,真有些不风俗。
二人离了曹娥亭,打马朝谢氏别墅而去,在墅舍大门赶上阿谁谢氏部曲,在板屋前上马,那谢氏部曲见陈操之赶来,游移了一下,吃紧出来通报了,约莫过了一刻时,那谢氏部曲才出来,对陈操之道:“陈郎君,我家郎君现不在庄上,戴先生得知陈郎君来此,请陈郎君去相见。”说着,别离给陈操之、冉盛递上一把油布伞。
谢道韫烦恼尽去,说道:“我要旁听,毫不能错过。”
戴逵也是崇儒抑玄的,对玄学辩难不感兴趣,说道:“既然谢氏娘子要旁听,那就移座小厅,那边可隔帘听之。”
戴逵即笑道:“那戴某就来岁再去建康便是了,又何憾焉!”
帘后谢道韫道:“我推托不得,是筹办向安道先生言明,祝英台便是我,但是当今子重在此,我却不好说了。”谢道韫声音越说越低,隔帘几不成闻。
冉盛应道:“是。”
谢道韫的侍婢柳絮走过来,低声道:“陈郎君,我家娘子请你去有事相商,就在竹林后。”说罢,碎步去了。
陈操之道:“是《佛说盂兰盆经》。”
夜里,陈操之去戴逵客居长谈,戴逵向来都是琴不离身的,陈操之的柯亭笛留在了陈家坞,陈操之与戴逵会商乐律,写了一支乐谱,戴逵鼓琴而歌,意甚萧散――
陈操之道:“莫急,真正繁忙还要半个月后。”向谢道韫作了一揖,说道:“英台兄,那我先走了,等下也不告别了,我在山阴等你。”说罢大步而去。
谢道韫除了她带来的人以外,平时只与陈操之一人说话,以是在冉盛看来,这个祝郎君就显得孤介傲岸了,不过这也的确是谢道韫的性子,即便不需求粉饰身份,谢道韫也不会八面小巧。
谢道韫点点头,问道:“子重何时起家去山阴?”
陈操之发笑道:“让英台兄烦恼,弟之罪也。”想了想,说道:“安道先生品性高洁,以礼度自处,英台兄何不据实相告,安道先生定会守口如瓶的。”
陈操之明白谢道韫的意义了,毕竟女子退隐已经是惊世骇俗,并且又是他的副使,千里同业、朝夕相处,实在是含混,固然他与谢道韫相互尊敬,是竭诚纯粹的友情,但这只可与知者道,不敷与外人言也。
雪这时停了,偶尔还飘落几片,竹林青黄,枝叶簌簌,侍婢柳絮见陈操之来了,便领着陈操之过一小石桥,来到竹林后一栋精美木楼下,侍婢因风请陈操之入小厅坐定,然后将斑竹帘放下,不一会,就听帘后传出谢道韫美好的声音:“子重,余姚之行顺利否?”